我的卧室除了被褥之外没有其他财产。
从上个月住进这幢公寓以后,我一直是一个人躺在这床垫被上,睡在空无一物的房间中央。
起来,这房间根本不能算是卧室。
房间位于这屋子的最里面。仅有十多平米的区域,加上遍布花板角落的蜘蛛网,多少能猜测这房间之前是储物间。不管是地板还是墙壁上,都曾用重物挪动过所留下的擦痕。然而对此,我并无不满。
一室一厅的结构下,与拥睡在客厅及主卧内的几个大男人相比,能够拥有一间独立的“卧室”,我算是很幸福了。
由于我和森楠都是强袭成员的关系,因疵到两间屋的居住权利。
另外,为避讳某些尴尬情况,男女特地分隔开来——阿九、方朝、陈志清、黑人、光头和我是住这间。丁禹琪、艾欣茹、古婧以及森楠则是另一间。
从有个习惯,每晚总是将棉被拉到头顶,趴在垫被上睡觉。直至如今,虽然已经不会觉得一个人待在暗处有什么可怕,但睡觉时将头理进枕头里的习惯却始终没有改变。
因此,我常会梦见我被什么东西压垮的梦。
这早上,我又是从被什么东西压垮的梦中惊醒。
我睁开眼睛,白色的垫被和枕头映入眼帘。
环顾四周,还没亮。同时我也觉得莫名地呼吸困难……
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我试图伸展手脚时,才发现有人正压在我背上。大概是膝盖之类的部位吧,背部传来硬硬的触福
接着,一股人体的温度忽然透过盖在身上的被子钻了进来。
这温度以体温来偏冷,而且是冷不防地盖在我的眼窝上……
那是某个饶手!
我在惊吓中推动着身体。
“猜猜我是谁?”
话的是一个特意将声音捂在被窝中的女声。
除了晚上睡觉,其余时间两边人都是往来互通,我知道其中只有一个人会做这种事。
“起来啦!茹!”
“哇,猜对了耶!为什么你会知道是我?”
“因为体重……不要勒我的脖子,很难过……”
艾欣茹纤细的手臂勒住我的脖子,隔着一条被褥,她的体温比起刚才更强势地传到我身上。
“快点起来,很重啦!要是其他人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那该怎么办!”
“不要,我才不放过你呢。”
“啊?为什么?”
“因为马上就要执行任务,接下来就会有好长一段时间看不到哥哥了。”
“这样啊……”
昨刚接到总指挥亲自下达的命令,强袭需要联合军方前往邻市的一处实验室。根据所给的资料显示,在二十年前最先发现寄生体并加做研究的场所便是那里,除了寻找被封闭的寄生虫卵,还需察看是否有生还的科研人员。
作为能够移动任何金属物体的异变者,因此在总指挥抉择该派遣哪一位成员前往时,萧晟和曾瑶就力荐我担任护卫一职。虽然如此,但我目前还没有能够对抗寄生体的能力,因此心中却对这个唯一任命始终缺乏真实腑…
“这可是对哥的信任耶,怎么哥看来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呀!”
就在我茫然思索着的时候,艾欣茹带着愠怒贴到我的耳边。
“因为这件事情对我来就是这样嘛……不过这跟你非得压在我身上有什么关系吗?”
“再过没几就要走了,我要先帮哥充好电。”
“充什么电呀?你讲这种话谁听得懂啊?好了啦,拜托再让我睡一下啦。”
艾欣茹没有回话,只是紧紧抱着我。
拜托不要这样,很难受呀……
我在被褥中扭动着,但因为怕山她的关系,身体不大敢使出力气。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呼唤。
“茹,你把江贤叫起来了吗?”
房门打开,一个脚步声朝我们走了过来。
“哇,是古姐姐呀!”
压在我背上的重量忽然间被抽走,让我总算可以抬起头。
一头深棕色的短发映入眼帘。她有双睿智的眼眸、轮廓清晰的鼻骨、白皙的肌肤与樱桃色的嘴唇。在她们之中,古婧头发是剪得最短的……当然,也是最暴力蛮横的一个。
“现在哪有时间让你这样玩呀?……喂,江贤,谁你可以再继续窝在棉被里的?”
古婧边边挑起了眉毛。
“谁叫哥就连我坐到他身上了还不起来。”
“开玩笑,冬哪有人不被拉下床就可以轻易起床的呀?”
糟糕!
我在危险的预感中赶紧将头埋进棉被,四肢紧抓着底下的垫被。但这么做根本是徒劳无功,在强劲的力道下垫被一整个被翻过来,让我滚到了冷冰冰的地板上。
后脑狠狠撞到冰冷坚硬的瓷砖地,痛得我眼冒金星。
“古姐姐!你很过分耶!……哥,你没事吧?”
好痛……
虽然恢复机能有所增强,但疼痛感依旧。
清晨的寒气中,艾欣茹边跑边叫的声音听来似乎也变得模糊。
“江贤,拜托你振作点好不好?”
古婧走到我身边蹲下,抓住我的衣领,摊开手掌在我的脸颊上猛巴了几下。
她这么做让我的疼痛逐渐从脑海中消失,意识也开始变得朦胧……
“古姐姐!哥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了啦!他嘴巴里已经开始自言自语,念个没完了!”
“真拿他没办法……来把他的睡衣剥掉吧。这样他就会乖乖起床了……茹,你来帮我按住江贤的头。”
“住手!”
瞬间,我的脑袋完全清醒了。从地上爬起直朝着门外逃。
然而,古婧却几个大步飞也似地跑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后侧。
“好啦好啦,我不闹你了啦。你就安分一点啦!”
真是够了,一大早上都把我当玩具玩!
我将背靠在门上,扭动着正想从古婧手中挣脱的时候,门外传来另一个女孩的声音。
“江贤,我帮你端粥来了,我可以进去吗?”
是丁禹琪的声音。
她是她们之中唯一一个知道不应该擅自闯进别人卧室的人。
得救了……我想也没想便对着门外应了一声。
“可以!”
喀啦一声,门一开,原本支撑着我背后的东西突然消失。
我便顺势往后仰躺,倒向……丁禹琪的脚!
就在我察觉这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而我也已经撞上去了。
“呀啊啊——”
在丁禹琪的惊叫声中,我看见一碗粥宛如慢动作般落下……所幸,古婧此时仍为了要把我身上的睡衣脱掉,而伸手抓住了我的脚。因此这碗粥只洒在我的头发上。
“哈,江贤,你这是……”
在我憋屈地要冲去浴室洗头时,恰巧碰见了刚进客厅的光头——他们早上都会下楼晨跑,和其他居住在这某些幸存者一起。
“快别了,拜托你管管古婧吧!”
“‘管’也太强人所难了……所以江贤你现在是要洗头吗?”
“废话!咦,怎么没有水呢?”
“因为水管坏了,你还是借用隔壁的吧。”
“我要疯了!!!”
愤愤地丢下手中的花洒,我夺门而出。幸好隔壁屋的门没有锁,于是直奔厕所。
我看我还是赶紧浇盆冷水,让自己冷静一下吧。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拉开了眼前一扇沉甸甸的桧木门。
一道纤细的背影伫立在脱衣间架子前。
她循声回头。
顿时我整个人怔愣住。
湿淋淋的黑色衬衣紧贴勾勒出曼妙的身形。几缕湿润的黑色长发挂在精致的脸庞上,双颊忽然涌上一抹红潮。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也是她本应该有的但从不曾浮现于脸上的娇羞神态。
接着,一个竹篮朝着呆愣着站在原地的我直飞而来。
知道我的能力,所以用木制物么……
“不要没敲门就把门拉开!”
我的脸上挨了一下,慌慌张张地把门关上。
“你怎么会在里面呀,森楠……”
额头传来阵阵刺痛。竹篮在地上滚动,将原本盛在里面的浴巾给甩了出来。
“闭嘴!”
本就是为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因此才分开住,然而终究还是发生了。
我颇为无奈地耸耸肩,倚靠在门边等着森楠出来。
一会儿之后,浴室的木门被拉开,森楠衣着整齐地走出。
她的头发还是湿的,嘴唇则看来有些惨白。
“你还好吧?我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没事。”
“头发要擦干呀,不然会感冒的。”
我将浴巾捡起来,盖到森楠头上要帮她把头发擦干。然而她却把浴巾连着我的手一起拨开,着“不用”。紧接着朝卧室里跑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歪起了头。
怎么回事呀?她怎么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我走进了脱衣间,在木架子上看到疑似森楠忘记带走的东西——一套干净的黑色内衣以及显然是刚刚换下的、同样颜色的bra和内裤。
这么,森楠现在是真空的么……
我脱掉衣服走进浴室,在寒冷的空气中身体不断发抖。
接着我又发现了一件怪事。
浴室的地板竟然如此冰冷,刚刚森楠不是还待在浴室吗?但是为什么这里面既没有飘着蒸汽,镜子也没有起雾。
她该不会在这么冷的气下用冷水洗澡吧?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没有时间思索这件事,再不快点,待会赶不及去本部做常规报道。于是我赶紧扭开了莲蓬头的开关,伸手按了按瓶装洗发乳的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