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相府防范严密,已增加了几倍守卫,甚至麒麟卫千户都带领卫队在相府附近一带紧锣密鼓地巡逻,可帝释还是来了。
那时茜正坐在院子里,晒着上午的春光缝制荷包,一抬头,那男人便坐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她做女红。
茜吓得肝胆俱裂,下意识要大喊出声,却又忽然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
“嘘,真乖。”
帝释把手指放在唇边,满意地笑了。
茜想起阿姐的话,要假装淡然,于是她迫使自己镇定下来,颤巍巍地道:“我不叫,但你……你能不能不生气,你生气的样子好可怕,我看到会叫出声来的。”
帝释盯着她手中的荷包,好脾气地道:“我不生气,你别怕。”
茜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没杀人吧?”
帝释摇头:“来见你,我不想满手鲜血,他们都睡着了。”
茜松了口气,可心仍然高高提起,她:“你来做什么?”
帝释很诚恳地道:“来见你。”
茜假装听不懂他的话,问道:“你吃饭了吗?”
帝释摇头:“没吃,能不能向你讨一口吃的?”
茜定了定心神,但还是怯生生地问道:“吃了我的东西,你是不是就不杀人了?”
帝释点头:“嗯,吃饱了就不杀。”
茜深吸一口气,努力绽出一个微笑:“这就对了!我娘,食物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东西,沾了血腥味可就不好吃了。你等等,灶上蒸着笼包,我去给你端来。”
罢,茜便放下针线筐,起身去了厨房。
从灶上取下笼包时,她颤巍巍地掏出百里无相给她调制的毒药,那是针对帝释调制的。
可她握紧瓶子,挣扎了一会儿,便把毒药直接丢到了灶肚子里,任火把那唯一保命的东西燃烧殆尽。
那么多暗卫都没有防住的人,又岂是她可以毒死的?她不会如此不自量力,所以她凭着自己的感觉,选择了她认为可以保命的方法。
外头的帝释望着荷包出神,听到茜的动静,他眼里有光一闪而过,最后都湮没在平静之郑
茜把热腾腾的笼包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他面前,又从托盘上取出一张帕子,道:“先洗手再吃,不干净会生病。”
帝释接过帕子擦拭双手,而后问道:“你朝灶里丢了什么东西?”
茜心头一颤,她睁大眼睛,随即有些愧疚地道:“他们给我的毒药,如果你再来,就用那毒药毒死你,让你不能伤害我。”
帝释眼里的红光一闪而过,像是有怒意忽然袭来,却又被他很快克制住,他问:“为什么丢了?你不想杀我?”
茜摇头,声地道:“我杀不了你,所以我不想做无用功。再,我没杀过人,我也不敢杀。”
帝释哂笑:“你倒是很诚实。”
茜道:“我骗不过你,所以我干脆实话实,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惹怒你。”
帝释一口咬下一个笼包,轻哼:“活着有什么好,看不到希望,得不到幸福。”
茜道:“你很贪心,明明吃着我做的食物,明明肚子饿了还能有热乎的东西吃,你却你得不到幸福,看不到希望。”
帝释神色一冷:“你在教训我?”
茜吓了一跳,却忽然抬头笑着问他:“好吃吗?”
其实她心底很讨厌眼前的男人,这种人自私自利,欲壑难填。
在肆无忌惮第伤害别人时,却对自己的伤痛格外敏\/感,借着别人伤害过自己这一借口,把自己的恶毒和狠辣都当作理所当然。
这种人,到底都是为了自己,她一点也不喜欢。
她喜欢的是像兄长与表兄那样的人,敬仰的也是那样的人,虽然曾经失去一切,但却依旧是个正直的好人。
“好吃。”帝释忽然笑了,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的心情,昭示着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茜道:“那你多吃点,灶上还有,吃完我再给你拿。”
着,茜从框里取出丝线,绕在指头整理起来。
帝释很好奇,越发想不明白这个女子的心思,又吃下几个笼包,他忍不住问道:“他们给你毒药,明他们也掌握了一些关于我的情报。你就不帮他们多了解我一点?”
想啊!
只是她不敢贸然行动而已,生怕弄巧成拙。
茜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放下手头的活计,抬眸问道:“怎么帮?问你与夫君是什么关系?问你的目的是什么?问你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事?我问你会?算了吧,我不做无用功。”
帝释怀疑茜在套他的话,可那双眼眸太干净,他觉得这样的怀疑对茜来,都是一种冒犯。
因为这种“冒犯”而生出来的愧疚,让他决定回答茜一个问题:“我是风澈的孪生哥哥。”
茜露出一种不清道不明的表情,有些复杂,又有些震惊,甚至还有疑惑:“啊……你是大伯呀?”
帝释一怔,差点没被笼包噎着:“你的关注点在这里?”
茜懵懂地道:“那我该关注哪里?”
帝释又是一怔,问道:“你不是应该震惊得不出话,而后向我反复确认这件事的真假么?”
茜道:“为什么要确认?你是在骗我吗?”
帝释一时弄不清楚她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所以选择不话,以免被她带到沟里去。
其实他不知道,茜是真相信他的话,茜觉得他没必要骗自己。
默了默,帝释转移话题道:“你在绣荷包?”
茜颔首:“嗯,绣给夫君。”
帝释眼里又闪过嫉妒,但被他竭力克制下来,他道:“自师父把我囚禁后,我再也没吃过一顿热饭,但见你两次,却吃了两顿。”
茜道:“你应该很多属下,为什么没有热饭?”
帝释道:“他们不敢给我准备。”
茜道:“是你不要而已,如果你要,肯定有人会心甘情愿捧到你面前。”
帝释默然良久,问道:“也给我绣一个荷包好吗?我还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