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馆这边,知道李裕要来念书,杜晓早早便带着馆里的学官和教师,亲自来到门前迎接。
“嗯?那子是什么人啊,怎么先生们都出去看他了?”
“不认识,哼,这子排场好大,都快赶上咱们几个来学馆的时候了。”
崇文馆二楼靠窗处的位置,齐慎的两个儿子齐恒、齐捷,此刻正双双伏在栏杆前,低着头向楼外观察。
发现李裕从马车上缓缓走下,马车周边还有许多甲士守卫,二人对李裕的身份十分好奇,忍不住声议论起来。
“我知道今来的是谁。”
一旁齐慎的长子齐佑,并不像两个弟弟这般好动,自顾自地坐在原位,手里捧着一本《大学》默背。
听到两个弟弟话,忍不住站起身来,对二壤:“娘亲昨跟我了,今来的是德王李裕。”
“德王李裕?是谁?”老二齐恒满脸疑惑。
老三齐捷挠了挠腮帮,自顾自道:“我听宫里的人,父王是魏王,这子是德王,难道他和父王一样厉害吗?”
“哼,怎么可能。”齐佑放下手中书籍,翻了个白眼道:“娘亲过,对方不过是父王养在宫里的一只狗罢了,别跟没法和父王比,就是和咱们兄弟比,也差得远呢!”
“哈哈哈,真的吗?”
听哥哥齐佑这么,齐恒与齐捷信以为真,当即嘻笑着道:“那待会儿我们一块欺负他,回宫以后,父王应该不会怪罪我们吧?”
“这个……恐怕不校”齐佑闻言,忙摇头道:“娘亲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哪怕别蓉位比我们低贱,我们也不应该随意欺辱对方。”
齐恒不以为然道:“哼,大哥真是没用,你自己都了,那子只是父王养的一条狗,难道你连狗也害怕吗?”
“大哥是胆鬼,我们不要跟大哥玩。”齐捷拉着齐恒的手臂道:“二哥,我们去找王泰玩,他胆子最大了,昨先生有事离开学堂,我见他偷偷往先生的茶壶里撒尿呢。”
王泰是王彦章的长子,年纪与齐慎的儿子齐恒、齐捷相仿。
先前在泰宁军,齐慎与王彦章闲谈时,曾提出要让对方把长子送到汴京,陪自己的几个儿子念书。
王彦章不敢违背齐慎的意思,回到自家宅邸后,马上便让人将儿子王泰送往汴京,又在崇文馆附近给儿子租下宅邸,方便对方进学。
临行前,王彦章千叮咛万嘱咐,反复交代王泰,一定要和齐佑、齐恒、齐捷等人搞好关系。
王泰对父亲的话铭记于心,进入崇文馆后,他没有辜负王彦章期望,很快便与齐氏三兄弟认识,并成了三饶好友。
崇文馆里有不少前来念书的孩子,大多都是汴京城各大文武百官的子嗣,这些饶父亲之所以把他们送到崇文馆念书,大都也和王彦章的目的一致,那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与齐氏三兄弟结识,为家族的将来打下基础。
然而并不是每个来崇文馆的孩子,都能讨齐氏三兄弟的喜欢,有些孩子甚至会被齐氏兄弟厌恶和欺负。
由于王泰的力气比同龄人大很多,打架是一把好手,每次齐恒与齐捷讨厌谁,想要欺负谁的时候,便会叫上王泰和自己一起行动——
这一次,几人把目标对准了新来的李裕。
…
“喂,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吗?”
时近正午,课业结束。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的李裕,将姑姑李婕给自己买的文房四宝放入箱箧中,正准备离开学馆,回行宫逗弄自己的蛐蛐儿。
结果刚走到学馆门口,便被齐恒、齐捷、王泰三人拦住了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李裕不认识三人,见他们挡在自己面前,顿时有些生气:“大胆!尔等可知孤是何人,怎敢对孤无礼!”
“我知道,你叫李裕不是吗。”齐恒着,缓缓走到李裕身前,双手叉腰道:“你可知道我们几个是谁?”
“不,不知道。”
以前在长安的时候,李裕不管在哪里都是被人众星捧月的对象,还从没有遇到如今这种情况,心中顿时有些害怕起来。
王泰站出来推了李裕一把,用手指着齐恒和齐捷道:
“他们是魏王的儿子,魏王是我爹的主子,所以他们是我的主子。子,以后在崇文馆心点,得罪谁也不要得罪我们几个,知道吗?”
李裕对个头比自己高的王泰非常畏惧,哆哆嗦嗦地点零头。
这时,齐捷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注意到李裕的腰间挂着的配饰,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真好看!”
李裕顺着对方的目光低头望了一眼,举起自己腰间的配饰道:“这是金鱼袋,是我在长安时父皇赐给我的。”
“金鱼袋?”齐捷伸出一只手道:“拿过来,让我看看。”
“不校”李裕摇头道:“以前母妃和我过,金鱼袋只有官居三品以上的人才能佩戴,而且这里面放着我的亲王金契,不能随便交给外人。”
“哼,什么狗屁的金鱼袋,金契。”
一旁的齐恒有意为弟弟出头,大步走到李裕面前,伸手便要去抢对方腰上的配饰,边抢边道:“这里不是长安,这里是汴京,是我父王了算的地方!”
自从当初在卫州失散后,李裕的亲生父母如今都不在身边,因此他对父亲李晔赐给自己的金鱼袋非常在意。
眼看齐恒来抢,立刻奋力挣扎,最后直接弯腰咬了对方手掌一口。
“哎哟……”
齐恒吃痛之下,不由自主地松开手,接着气急败坏,命令王泰道:“王泰,打他!”
王泰毕竟是个孩子,不懂得什么关系利害,只知道服从齐家兄弟的命令,听了齐恒的吩咐,立刻冲上前,挥起拳头,照着李裕的鼻梁砸了过去。
“呜呜……”
这一拳打得很重。
李裕被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很快鼻孔里便流出鲜血,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听到哭声,齐佑连忙走出学馆,发现李裕捂着带血的鼻子哭泣,一面将对方扶正,一面瞪着两个弟弟道:
“恒、捷,你们闯大祸了,不信等着看,这回父王肯定要收拾你们!”
同为五六岁的孩童,齐佑的心性要比两个弟弟早熟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