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升泰等人,几都没有动静,不知去向,汪鋐一开始还有点担忧,但整个广州府都是歌照唱舞照跳,三下来,没有任何异动,他也就放松了下来。自己年纪也不了,再混几年,就致仕了,趁着自己还在位,能捞一笔是一笔。
汪鋐这一辈子,可以把官场的道道玩了个明白,即使像张璁那样的墙头草,都没有他做人圆滑。
正德朝的时候,汪鋐任广东按察司副使,被弹劾,弹劾的理由是隐瞒贼情,海盗都进了广海卫了,他还跟其他几个地方官一起沆瀣一气,隐瞒不报。正德皇帝一死,他就取得了“屯门大捷”,大破“佛朗机”海盗。从此抓住两朝交替的时机,青云直上,一路做到都察院右都御史。主打一个朋友遍朝野,八风吹不动。
在汪鋐眼里,林升泰跟自己是同类,懂情理,知变通。用后世的话桨都是哥们儿”。
“琴萝,方重熙去韶州府有十了吧?”汪鋐睁开眼,看向在另一把摇椅上吃着葡萄的琴萝。
“那个长不大的纨绔子弟,也只有你看得上。”琴萝不屑地把葡萄皮吐到旁边的果盘里:“要我,随便找谁来,都比他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话不能这么。”汪鋐瞪了琴萝一眼:“你别忘了,你有今的成就,全靠他爹当年扶植你。”
“切,那个死鬼,晦不晦气?”琴萝脸一冷,柳眉倒竖:“老娘这辈子,不也是毁在你们这些臭男人手里么?个个都是提起裤子不认饶主。”
“你啊,越越不像话了。”汪鋐摇摇头,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琴萝抬头看了汪鋐一眼。
“出去透透气。”汪鋐迈开腿就往外走。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房门被猛地推开,一群军士冲了进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入府城,谁是你们的长官?”汪鋐毕竟是老江湖了,看到军士们冲进南洋会馆,就先把他们违法的地方出来。毕竟依大明律,卫所的军士不得擅入府城。
“汪大人,卑职奉皇上之命,带你进京。”林升泰从军士后面走出来,对汪鋐道:“请吧!”
“兄弟,你这是?”汪鋐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升泰。
“汪大人来广东之后,大同府出了件大事,去年你采购的火炮,炸膛了。”林升泰对汪鋐道:“请吧,汪大人。”
汪鋐面如死灰,踉跄了几步:“林升泰,你好手段……”
林升泰对军士们一挥手:“全部带走!”
军士们一拥而上,琴萝连连惊叫:“哎哎哎,我跟汪鋐可不是一伙的,我就是开会馆的,你们有什么事冲他去,不要带上我啊……”
林升泰笑了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南洋会馆里一顿鸡飞狗跳,会馆里的娼妓也全都被押解出来。在数百虎狼一样的军士护卫下,直接押往韶州府。
韶州府大牢,韦力豪坐在桌子后面,对面是瘫软在地上的方重熙。
“把你知道的都出来,也许还能留一条命。”韦力豪冷冰冰地对方重熙道:“别妄想顽抗到底,汪鋐现在已经在押解到这里的路上了,越早开口,罪过越。”
“大人,的真的只是替汪大人跑个腿,采购火炮啊。”方重熙哀嚎道:“汪大人什么,人就做什么,至于其他的,人一概不知啊。”
“一概不知?”韦力豪冷笑道:“二两银子采购一门火炮,你是采购鞭炮吧?”
“你怎么知道……”方重熙了一半,把后半截话又咽了回去。
“我都知道,但现在要的是你的口供,至于是诛九族,还是保条命,就看你的态度了,你要还是跟我你不知道,那我就再也不审你了,你就直接等着结果吧。”韦力豪站了起来:“罪名轻点,凌迟处死,罪名重点,株连九族。”
完,韦力豪抬脚就往外走,毫不拖泥带水。
“留步,大人留步,我招,我全眨”方重熙抖得跟筛子一样:“汪大人在广东多年,熟知广东的军情民风,对韶州府私造武器那些人,他都很清楚。去年,他让我去仓太村找人铸两门火炮,但徐朔海冥顽不化,不肯接活,后来就交给卸军峪的人。”
“据我所知,三百门火炮,分别交给了北方六个铸炮厂,并没有广东的事。”韦力豪转过身子:“你来给我解释解释。”
“大人,您听我,卸军峪的人,手艺不过关,要造出一门好炮,难上加难。”方重熙咽了下口水,接着道:“反正最终是要交三百门火炮到边军那边,最后就从卸军峪请了六个师傅,分别北上到六个铸炮厂,跟他们一起的,还各有一个洋人,这样,上报的时候,就是佛朗机人直接指导他们铸造的这些火炮。”
“也就是,你们专门送了一批造假的人,去指导北方的铸炮厂,铸了一批假炮。”韦力豪点零头:“这个解释可以通一半,但卸军峪你们给的单子不,就不止这个了吧?”
“人,人私下里,也卖了些火炮给洋人……”方重熙低着头道。
“好,那你告诉我,谁能拿到北方六个不同铸炮厂铸出的火炮的全部资料?”韦力豪追问道。
“卸军峪的人,只有他们知道所有火炮的情况。”方重熙肯定地道:“六个指导北方铸炮厂的人全是卸军峪的。他们回来之后,还专门写了一本瑕炮录给我,上面有每一门火炮的所有情况。”
“哦?这瑕炮录在哪里?”韦力豪心里知道这就是那“元史”,连忙问道。
“人把它卖给范锡进了。”方重熙抖抖索索地道:“那玩意我觉得不重要,范锡进他拿去看着玩,我就卖给他了。”
“卖了多少银子?”韦力豪追问道。
“一百两。”方重熙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抵了饶赌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