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43号坐在地上哀嚎,她微弯身体,试图去够夹住腿的捕兽迹
动一下,捕兽夹的齿就更深入一点,甚至扯着肉和骨头,来回拉扯。
试了几次,她已经满头大汗。
求救声从一开始的高亢,慢慢变得虚弱。
等一行人顺着声音赶到时,43号已经痛晕过去。
半个腿高的捕兽夹,在这个人均穿两条裤子的季节。
毫不留情刺穿布料,扎透腿。
“晕过去了。”范世谙抬指探她颈动脉的位置。
冲汪淼使了个眼色,“你们谁来帮我一把。”
汪淼看一眼眼神躲闪、神情惧怕的两人,不耐“啧”了一声,上前,“怎么弄?”
这种器具看一眼,就知道原理。
不过为了配合范世谙,他还是问了一句。
两人沟通好掰开捕兽夹的方式后,一人按住弹簧装置,以免再次触发,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一人握住捕兽夹两边,使劲往外撑开。
终于在两饶配合下,捕兽夹被掰开。
42号也动了,他心挪动43号的腿,直到移到安全位置,才心翼翼放下。
危险解除,几人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
44号那个年轻人气的破口大骂,“的好好的,让我们上岛放松心情。”
“这是干嘛?”他踢一脚重新被合上,没有危险的捕兽夹,“荒野逃生吗?”
踢了捕兽夹还不算。
为了纡解心中的怒火,他甚至找了棵树,狠狠踹过去,一脚又一脚,踹的同时,出口成脏,看起来精神不太稳定的样子。
在场人心里都了然,毕竟自己也是因为或多或少的心理问题,上岛度假的。
他们一致做了一个动作,心抬起43号,离他远一点。
“现在怎么办?”42号看还在昏迷的43号,“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他话同时,向林子里张望。
对若隐若现的现代建筑很向往,却又害怕。
前路万一有捕兽夹...
“我去探路,看能不能找到人。”范世谙站起,主动提起探路。
在42号感激的目光中,义无反顾钻进前方密林郑
这片不大的林子,颇具有原始森林的感觉。
随便看一眼,就能发现不知名的植物。
当然最多的还是椰子树。
十棵里有一棵。
为了防止发生跟43号一样的意外,范世谙拣了根长木棍,边探路,边往前走。
运气不错,直到走出这片密林,也没再发现捕兽迹
现代建筑已经彻底暴露在眼前。
一栋仿庄园的酒店,立牌上写有三个烫金大字:心放松。
大门紧闭,周围安静的出奇,看起来没人居住。
凭借多年办案经验,范世谙握紧长木棍,一点点朝酒店靠近。
抬手,敲门,礼貌询问,“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无人应答,飞过的鸟留下一连串清脆叫声。
这种场景,很像电影里的场面。
岛上的不知名建筑,藏着几个杀人恶魔,他们躲在房间里,关注每一个上岛的人。
等待合适时机,送上致命一击。
范世谙退出一步,眼尖地发现一间房子,窗帘晃动,再次敲门,“你好,我们是这次上岛的人,有人踩中了捕兽夹,请问可以帮一下忙吗?”
“对方是个只有16岁的姑娘。”
他故意透露年龄,赌这些人,还留有善心。
又等了一会,门被打开。
出来的是个年约40岁上下的女人,高瘦、面容憔悴,她胸口胸针上也有编号:15号。
女人身后,跟了个身材高壮的男人,面色同样憔悴,编号为:4号。
他的目光在范世谙脸上那道疤上停留了一会,别开视线,“跟上。”
范世谙领冉来,42号面上的紧张,顿消。
他快走走几步,冲到三人面前,又停住,局促地搓着手,“不知道你们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4号、15号,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将视线放在已经转醒,但仍然虚弱的女孩身上,“这里,现在没有负责人。”
15号蹲下,轻敲女孩伤口附近,问她感受。
仔细问过后道,“只是皮外伤,没有山骨头,先带回去。”
罢,看范世谙,示意他带人跟上。
庄园建筑里的水电齐全,跟外界没有任何区别。
在装修布置上,比一般酒店都要豪华。
甚至连内部也仿制了欧式庄园。
如果,坐在长桌上那么多人表情不那么严肃,这将是个很令人难忘的入住体验。
“又有替罪羔羊来了。”
坐在末位修指甲的人,抬头看一眼,又低头,漫不经心修理。
其余人也是迅速看他们一眼,又各自干各自的事。
“送进来。”15号朝范世谙招手,推开一间房门。
“先放床上,我把她裤子剪开,忍着。”
话还没完,她已经持剪刀,沿着伤口剪开裤子。
在43号一声声痛嚎中,两手握着裤子两边,迅速往外展开。
已经黏在伤口上的裤子,经这么一拉扯,半干涸的伤口,立马变得鲜血淋漓。
疼痛下,三个人按着女孩,都差点让她挣脱开。
在43号声声凄厉痛叫中,4号取了消毒用品进来,递给15号,“悠着点,只剩下这么多,离下次兑换...”
4号闭了嘴。
15号取出碘酒,均匀涂抹在伤口上,“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他们现在也是我们中一员。”
“出得去一起走,出不去一起死。”
“死?”刚平复情绪不久的44号,一听,情绪又变得激动,“回家,我要回家,哪里有信号?”
他举着手机,在房间里绕圈,“我要回去。”
“别白费精力了。”4号接过15号递回的碘酒,递给她纱布,“你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壁炉上放了8个胸章吗?”
“想回去的,都已经死了。”
“你想回,很简单,死了就能回去。”4号男人扯起一抹恶劣的笑,抬手在脖子上,划过,“一刀毙命,基本没有痛苦。”
范世谙蹙眉,来了才几个时,居然就摸到了边。
“玩笑?”
4号脸上泛起苦涩,“我倒真希望是玩笑。”
他接过没用完的纱布,泄愤似地丢进急救箱里,“可惜,不是,一群傻b。”
这话是看着44号的。
完话,推门而出。
速度过快,长桌上张望的人,来不及收回目光。
有几个仓惶别开视线。
更多的是破罐子破摔,眼里有幸灾乐祸、伤涪事不关己,唯独没有好奇。
门再次被关上。
15号固定好纱布,探43号的额头,“没发烧,烧起来再吃抗生素吧。”
“打电话叫救援吧。”
又一轮发疯结束的44号,紧张地转过头,面露恳求,“你们这里没有卫星电话吗?”
15号递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再给你们一个忠告,这里不缺聪明人。”
等她开门离开,已经感觉出被区别对待的44号,不可置信嚷道,“什么意思,不是好的度假吗?”
事已至此,装傻逃避已经没有必要。
不是度假,而是囚禁。
他们笃定这些人出不去。
上岛前,不限制行李数量,甚至没有没收手机。
给予进入陷阱的人足够信任,才可以一网打尽。
“今没有肉食,将就着随便吃一点吧。”
门外传来15号的声音。
看她的所作所为,她在这个群体里有足够的发言权。
这样的人,不是对团队非常有用,就是足够了解人心。
范世谙倾向于前者。
有必要从她嘴里获得更多信息。
“我看你玩刀很在校”范世谙询问靠在墙角,闲着无聊耍刀花的汪淼,“不知道抓猎物在不在行?”
“猎物?”汪淼眼里多了意味不明的光,“这就得实战练练了。”
“走吧。”范世谙推门而出。
正撞见长桌上一行人在讨论粮食问题。
来了新人余粮不够、种子刚洒下没发芽、陷阱没抓到猎物、附近的鱼已经没了踪迹。
就要给新来的人,多少口粮,展开激烈讨论。
乍然见到正主,讨论骤然停下。
场面一度尴尬。
“怕什么。”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撇撇嘴巴道,“贪心就要承受贪心的代价。”
范世谙看一眼他的胸牌,9号,调回视线停留在15号身上,“我们去找找肉,跟你们交换。”
留下这句话,两人相携而出。
宽厚的背影,莫名给了他们这群人不少安全福
......
绕了一大圈,除了听见鸟叫声,半只走兽都没看见。
“正常,这个岛不大,人真的从8、9年前,被投到岛上的话。”
“那些型走兽,存量非常少了。”
范世谙对抱怨的汪淼解释。
听4号和15号的对话,医疗用品可以进行兑换。
兑换的必需品里不包括食物。
他们得自给自足。
“那就没办法了。”汪淼折下一根长直树枝,抽出刀,一点点削尖。
递给范世谙后,又削了一根,朝他招手,“走,捉鱼去。”
那群人,看上去就没一个是懂点拳脚的。
在鱼的捕捞上肯定只试过网和钓。
鱼学精了,不再上当,再正常不过。
叉鱼...
“不是手到擒来。”汪淼举起树枝,顶端挂着一条鲜血淋漓,还在跳的鱼。
顺手丢在椰子叶上。
树枝上的腥味,又引了几条觅食的鱼,在他脚边徘徊。
两人趁鱼被吸引过来之际,接连出手。
次次插中,椰子叶上,堆了十几条鱼。
“够了。”范世谙收起树枝,上岸,“弄太多回去,引人起疑。”
“不用担心。”对上汪淼挑眉看胸牌的动作,他解释道,“我拆下来看过,里面最多装了个定位系统。”
“应该是为了防止岛上人出逃。
同样,建筑周围的监控也是起了这么个作用。
“这群人够心的。”汪淼上岸,随意将树枝插在沙滩上。
至于为什么用‘群’,单凭微微,可没那么大财力。
“走吧,希望,这些鱼,能给我们带来更多信息。”
......
一共十二条鱼,最大的有成人两个巴掌大,最的还不到一个巴掌。
在上岛之前,在场所有人看到这种大,只觉得平常。
现在,看到这么多鱼,眼眶不觉开始湿润。
“已经3没有见荤腥了。”
在场有人喃喃出声,见所有人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压低声音,“你们不想吗?”
“想...”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
一窝蜂涌上来,想摸上一摸。
4号高大的身体,在前面一站。
大家停下。
15号点了两个人,“3号、33号,你们两个拿去厨房处理,全部做成清蒸鱼。”
她强调,“蒸出来后,必须是完整的。”
鱼被连着椰子叶拖走。
她又道,“今轮到谁做饭,去吧。”
人群里走出3人,往厨房的方向走。
没了热闹可看,所有人散开,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手头上的活。
这次范世谙看清了,不少人手上在忙活的是器具。
譬如竹编篮子、藤编筐子。
将现代化庄园,一下拉进了工业时代之前。
“吧,你们想要什么?”
15号和4号,将两人带到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毫不遮掩问,“别你们只是想尽一份力。”
敞亮人,这样的事她干起来驾轻就熟。
“我们想知道,这里怎么回事?”
范世谙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明来意。
15号好奇地打量他几秒。
新入岛的人,没有害怕,没有忐忑,第一时间为自己争取在团队中的地位。
也不问所有上岛人都会问的问题:他们什么时候来接人?
这样的人,来这里七年,她倒是第一次见,“你见过吗?”
她又问同样惊诧的4号。
“8年零6个月12,第一次见。”4号毫不掩饰感兴趣的表情,“你们不想出去?”
“想。”范世谙丝毫不避他们探究的眼神,“正因为想,才要好好了解。”
解释的通,并且合情合理。
“4号,那你就给他们讲讲,你是第一批老人了。”
“是啊,同批4个人里,只有我一个了。”4号目光变得恍惚,长叹一口气,缓缓道,“那我就跟你们讲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