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惜把带在身上的银票统统拿出来,放在桌上道:“这是我身上的现钱,你看够不够交束修,如果不够的话,我这便派人回去拿。”
柳连城诧异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银票。
柳长宁也大吃一惊。
他们总以为柳长惜在王府处境堪忧,没想到她竟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
柳长惜道:“上次我给皇上治病,他给了我不少赏钱,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在靖王府过得不好,但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差,靖王现在对我也不错,你们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开口,真的不用忍着。”
柳长宁嘴巴一瘪,眼睛又红了起来。
柳连城脸色则轻松不少,叹道:“姐姐如今终于苦尽甘来,父亲也可以放心了。”
柳长惜知道他们对自己的看法还停留在以前,解释道:“我现在有能力帮助你们,你们也不要顾忌太多,若我实在帮不上忙,会主动告诉你们,但钱的事,你们真的不用担心。”
推心置腹交谈一番后,柳连城终于收下了柳长惜的银票。
“得姐姐援手,我又可以回书院读书了,长宁回家后,记得把这件告诉父亲,免得他担心。”
柳长宁的脸上也恢复了笑色。
她知道连城好面子,不可能因为束修的事去找姐姐,但是作为亲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连城的才华被埋没,所以才去靖王府找柳长惜诉诉委屈。
没想到误打误撞,两人竟直接走到了柳连城做工夫的茶馆里。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晚上记得早点回。”
柳连城腼腆一笑,在酒楼下向姐妹二人拜别,转身出城去往书院。
解决完这件事,柳长宁终于不再像开始那样心不在焉了。
姐妹二人一边逛街一边有有笑,走过两个路口后,柳长惜突然发觉,总有个穿黑衣服的人,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
有一次她回头,几乎与对方的目光撞上,结果那人又像泥鳅似的一扭身,消失在了街边的巷子里。
想到昨晚上烈辰昊的话,她不由警觉起来,假装在一个摊贩上驻足,用余光往后瞟了瞟。
那个黑色的人影此时也跟到前在的拐角处,看她停下来,便也靠墙站着,褴褛的衣衫和蓬头垢面的模样,让柳长惜想起昨日抢她点心的那个乞丐。
万万没想到,跟踪她的竟是这个人。
柳长惜心中激愤,猛然转身,刚想过去质问那人,却突然被一个冲上来的人迎面撞上。
“哎呀!”
对方惊叫一声,狼狈地跌倒在地。
柳长惜被柳长宁拉着勉强站稳,忙乱之中又觉得这道声音有些耳熟,低头朝那人仔细瞧了瞧,才发现是平远公主。
“阿远,怎么是你!?”
平远公主显然慌乱得很,刚才撞过来的时候也走得很急。
听柳长惜叫她的名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柳长惜躲到街角。
“四嫂,不要那么大声!”
她一边嘱咐一边扭头朝外面看了看,发现没人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柳长惜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难道是偷溜出来的吗?”
平远公主没想到竟被她一眼识破了,瘪嘴道:“我今日上午去找父皇,求她不要招秦怀远为驸马,没想到他竟然罚我禁足,还这件事已然定下,让我不准再胡闹。”
柳长惜睁大眼睛:“所以你从宫里逃出来了?”
平远公主点点头,倔犟道:“我也没办法,我不想嫁给秦怀远,父皇和母妃却硬逼我招他为驸马,以后若要跟他过一辈子,还不如直接去死呢。”
柳长宁听完她们的对话,立刻明白了平远公主的处境,同情地看了看她。
明明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却要嫁给秦怀远那种龌龊东西,要是她,她也是不愿的。
正想着,一阵喧的锣鼓声突然从外面的街道上传来。
“武状元来了!武状元来了!”
“状元打马游街喽!”
百姓们兴奋的叫声随之传来,让躲在街角的三人回神。
柳长宁侧耳听了下:“姐,你听到没有,武状元打马游街了。”
柳长惜点点头,转头看向平远公主道:“逃走实非明智之举,若是被父皇抓回来,这件事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听我的,先回宫去。”
平远公主明显不愿,倔犟地扁着嘴道:“如果我回去,事情就会有转机么?若非要嫁给秦怀远,我宁愿死在外面!”
要是从未见过这个人,她大约还不会那么反感,可老偏偏让他们在回味楼遇上。
秦怀远嚣张猥琐,肤浅自大的形象,早已深深印在了平远公主的脑海,让她反感至极。
柳长宁看她个性耿直,又与姐姐交好,便转转眼珠子出了个主意。
“我看不如这样,找个机会狠狠教训他一回,让他放弃当驸马的念头,这样公主不就可以不用嫁给他了!”
平远公主好奇地看她一眼:“怎么教训?”
虽然不认识柳长宁,但从方才的谈话中也听出她跟柳长惜的关系,所以对她并不排斥。
柳长宁狡黠地笑了笑,挥着拳头道:“这还不容易,待会儿找个没饶地方,用麻袋套住他的头,把他打个半死,让他不要再肖想当驸马,保证能把他吓个半死。”
平远公主噗嗤一声笑出来。
柳长惜斟酌了下,道:“先看看吧,正好他今打马游街,春风得意之时,最容易原形毕露。”
一听要搞事情了,平远公主立刻兴奋得两眼发光。
恰在这时,外面的锣鼓声渐近。
平远公主从墙壁后面探出头,发现鸣锣的队伍已经走过来,后面跟着三匹高头大马。
此次武试比赛的前三甲依次坐在马背上,后面两个高大威武,年轻英俊,独独走在前面的武状元长得寒碜。
圆润似珠的身子,把一身大红的状元府撑得跟香肠似的,厚嘴唇,酒糟鼻,笑起来连眼睛都看不到……
平远公主越看越想哭。
怎么她运气就这么背呢?这个武状元丑不,品性还如此恶劣!
柳长宁踮着脚把脑袋从她上面探出来,看了那三人一眼后默默吐槽。
公主还真是可怜!
等到声音又渐行渐远,柳长惜从墙后走出来道:“走吧,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喧的锣鼓声足足响了一个多时辰,走到城西停下的时候,色已近傍晚了。
柳长惜她们在附近找了间茶馆坐下,边歇息边等那些人散场。
大约一刻钟后,便见胸佩红花的秦怀远钻进了对面酒楼后的巷子里,过了会儿又大摇大摆地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