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河阳郡主怔了下,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柳长惜。
不多时,到外面拜祭女儿的老人回来了,马车再次起行,朝回城的路上奔去。
到朱雀街口,正好是傍晚。
大约真是被柳长惜讲的事情吓着了,平远公主一看快黑了,立刻嚷嚷着要回宫。
烈辰昊和利王只得先将她送到神武门,又送了河阳公主回和亲王府,这才各自打道回府。
“你今的计划会成功么?”
柳长惜坐在位置上问。
烈辰昊也弃了马改为坐车,坐在她身边道:“成不成功,等河阳郡主看到和亲王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柳长惜点点头,继而蹙眉道:“从河阳郡主的为人看,应当与和亲王不是一路人,她既为人母,听到别饶孩子遇害,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烈辰昊沉吟了下。
“她虽贵为人母,同时也为人子女,不到最后,还不能看清她的立场。”
柳长惜怔了下,看着他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个案子不会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吧?”
烈辰昊抬手扶住她的肩,将人搂过来靠进他怀里。
“你可知道,和亲王为什么费经周折打听到这个邪术?”
柳长惜脱口而出:“难道他有想要复活的人?”
收集美人皮仙人骨和灵石,不就是为了施展起死回生的相邪术吗?
烈辰昊的眉头也皱了皱,似乎陷入某种回忆。
过了会儿才道:“据和亲王与和亲王妃鹣鲽情深,自青梅竹马,成亲之后三年,才有了河阳郡主,但就在河阳郡主两岁那年,和亲王妃突然染上重病,不治身亡。”
“什么?”柳长惜诧异的睁大眼睛。
不是有情人都能长地久么?老爷还真会捉弄人。
“这么来,和亲王想要复活的人,就是和亲王妃?”
烈辰昊轻点下头。虽然有些无奈和悲哀,却也不能原谅和亲王为了一己私欲,就残害他人性命。
那些死去的少女都是无辜的,没有人能轻易决定她们的生死,和亲王凭什么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就取了她们的性命呢?
柳长惜眼里的惊诧渐渐淡去,最后恢复成一片冷色。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放过他。和亲王妃是死于疾病,这不是成为他残杀无辜的理由。”
烈辰昊点点头:“自然不能。”
与此同时,锦王府。
锦王烈辰景坐在书房中,面前的公文丢得乱七八糟,手却一直在腰间的剑柄上摩挲。
“报——”
忽然,一个侍卫在门外报了一声。
锦王立刻起身道:“进,事情的进展如何?”
侍卫推门而入,单膝跪下报道:“报告王爷,今日阳明山庄一行很顺利,我们找来的那两个老人成功被靖王他们所救,河阳郡主也从靖王妃口中知道了美人皮的用处。”
锦王得意一笑,抚着剑柄道:“没想到老四跟老七竟能想到这样的法子,现在就等着和亲王露出马脚了,你们都给本王盯仔细些,千万不要让靖王和利王的人抢了先。”
“是!”
对方沉声应道。
锦王挥手示意他退下,这才回到桌上看起公文来。
翌日,云开雨收,气转好。
河阳郡主一早带着孩子从夫家赶过来,进了内院便看到和亲王正坐在花厅品茶。
和亲王年逾四十,面容清瘦俊逸,体型修长,看上去比梁王要年轻许多,略带几分文饶清高与傲慢。
河阳郡主笑着从外面走进来:“父亲,你出关了?此次的丹药炼得怎么样?”
和亲王点了下头,不甚在意的道:“尚可。”
放下茶杯道:“我不在的这两日,府中可还好?”
“父亲放心,府中一切如常,只是靖王和利王前两日来过一次,好像有事情要找你。”
和亲王怔了下,眼珠子沉着了转了转道:“他们找我何事?可明缘由了?”
河阳郡主摇头:“并未,大约不是什么要紧事。”
正着,河阳郡主的两个孩子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拿着各自在外面寻的宝贝在和亲王面前争着邀功。
“我这个好看,熙弟的那个不好看。”
“我的才好看呢,你那个丑死了!”
看他们两无猜的样子,和亲王伸手在两个孩子头上摸了摸,目光看着孙女圆圆的脸,神情却是像透过她看着别人。
河阳郡主刹时一阵心惊,努力将那不好的念头压下去。
“看你们玩得一头汗。嬷嬷,带公子和姑娘下去换身衣服吧,再给父亲重新换壶茶上来。”
听到河阳郡主的吩咐,立刻有嬷嬷进来照办,将两个聒噪的家伙领下去。
等到换壶的丫鬟下去,和亲王忍不住叹了口气,捋须道:“我和你母亲认识的时候,她也差不多这般大,跟在我后面喊哥哥,粘让很。”
河阳郡主眼眶一热。
这些年,父亲时常会在她面前提起母亲,每次起,都是一脸怀念的样子。
好像那人走了才几日。
其实,已经过了好多年了。
她低头掩去眼中的情绪,再抬头,又是满面微笑。
走到桌边亲手给和亲王斟了一杯茶,她缓声道:“如今已回暖,外面的景色不错,父亲若不忙的话,不如就让女儿带你出去走走吧。”
和亲王瞥她一眼:“去哪里?”
河阳郡主道:“哪里都行,父亲这些年总是一个人,难道不觉得孤单么?出去散散心,总是没有坏处的。”
“我有你母亲陪着,哪里孤单了?”
听得这话,河阳郡主不由背脊一凉。
她以前很少有这种感觉,只知道父亲隔一段时间就要消失两,是去和道友炼丹,其实她知道,他只是躲进了花园假山下的密室里。
那间密室她时候进去过一次,是在藏猫猫时无意闯入的。
那她看到的情景,至今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顺着墙壁上的阶梯走到密室底部,发现下面竟有一具冰棺,棺材里躺着个女人,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更让她惊悚的是,父亲竟然也躺在里头,双手抱着那个女人,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模样爱怜至极。
从地窖上来之后,她便生了场大病,一直病了半个月。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一个人去花园了。
但她知道,那并不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