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影的服装是提前换好的。走的是西方的魔幻风格。
黑色的披风,紧身的长筒裙,脸上戴的是半露脸的猫头面具。
实话,孙建伍没参加过什么聚会。唯一一次见识过有男有女的集体活动,还是当兵的时候,驻地军分区组织的联谊。
至于像曲影她们几个,打扮的像个妖魔鬼怪似的什么“怕踢”,他压根儿听都没听过。
带着几分好奇,他围着曲影和旁边的“剩蛋老人”足足转了两圈。
“你这是准备演个妖精?”
“去你的,土豹子!”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曲影有些鄙视孙建伍。
“行了,你的同学们都进去了,你快去找他们吧。”
一摆手,孙建伍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就要走。
可身子刚转个半面,就让曲影一把拉了回来。
“孙建伍,你干嘛去?”
“我能干啥去,回台球厅呗。舞厅借你们了。按你的吩咐水果饮料都准备好了,祝您玩的愉快。”
很明显,孙建伍不想跟着曲影参合什么化妆舞会。
在孙建伍眼里,这帮人就是穷作。一个个打扮得好像阴间鬼一样,别是晚上,就是大白看着这帮人穿着奇装异服走在大街上,没病也能吓出个好歹来。
看孙建伍真的走了,背麻袋的外国老财神高喊了一声。
“伙子,要是待着没事儿,就跟影他们去热闹热闹呗。”
老财神的声音,孙建伍从来没听到过。扭过了身子,他停在原地。
“大爷,您是和我话吗?”
“对啊伙子,这地方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放下了肩膀上的麻袋,老财神撸着下巴,想把嘴巴上沾的胡子扯下来。
“老曲!”
曲影在他旁边声嘀咕了一句。
孙建伍离得远,也没听清她俩什么。他感兴趣的是,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头自己不认识,可这个老头好像和他一点不生分。
“大爷,不是,老神仙,您认识我?”
“猪头,别嘴贫。这是我二舅,从辽宁那边过来看我的。我怕他晚上一个人在旅店没意思,就领他出来玩的。”
看了一眼曲影,孙建伍没再什么。几步走到老头跟前,一伸手。
“二舅你好,我是孙建伍,曲影的朋友。”
“圣诞老人”哈哈一笑,也伸着手和孙建伍握了握。
孙建伍和老财神握手的时候发现,这老头的手光滑且细腻,一点不像是吃苦出力的寻常百姓那样粗糙。
就连他的指甲,也修剪的很精细。看得出来这老头就算不是个教书匠,那也应该是个很注重修养的文化人。
“伙子,我可是头一回来吉通,有啥不懂的,你得多担待。”
“担待谈不上,你有什么事儿言语一声就校”
“伙子,要不是影非逼着我来,我是真不愿意陪这丫头一起疯。今看见你,我感觉和你挺投缘,一会儿进去的时候,你能陪大爷唠会嗑儿不?”
既然老头开了口,孙建伍没理由,也不能驳了人面子。
点了一下头,孙建伍客气了几句就在前面领路。曲影和曲胜利,则是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趁着孙建伍不注意,曲影压低了声音在她爸耳边声道:
“老曲,一会儿进了舞厅,你可别话。我有几个同学都见过你,你一话就该露馅了。”
“你放心,你们玩你们的。我今来就是想见见这子。”
罢,曲胜利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孙建伍。
轻叹了一口气,曲影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你这是抽什么疯。真要是让别人知道,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竟然扮成圣诞老人陪着姑娘一起疯,我估计明的江滨报纸,您都得上头条。”
耳听着自己姑娘发着牢骚,曲胜利除了笑了笑,倒是没什么。
不过他的眼睛,始终一直紧紧地盯着前面领路的孙建伍。
孙建伍领着这爷俩推开大门挑着门帘,缓缓走进了大舞厅的前厅。
刚进了前厅,就看见翠和东子领着几个漂亮的女服务员站在门口,个顶个面带桃花一脸春风地齐声喊着“欢迎”。
这让刚进门的曲影,顿时就是眼睛一亮,连夸着丁子有心。
可以,丁子为了帮曲影搞这个聚会,确实下了一番苦心。
因为为了接待曲影她们一帮人,丁子让翠和东子提前关了台球厅。
然后从中午吃完饭开始,他又亲自领着服务员,把舞厅的所有的犄角旮旯、角角边边都彻底的打扫了一遍。等忙完了这些,丁子又安排这些人早早地在前厅里候着。
对于这些环节,孙建伍是不知道的。
所以听着翠和东子喊“欢迎”的时候,他的脸上就多少有点纳闷。
“你俩都在这杵着,台球厅谁管呢?”
“哥,嫂子这么大的活动,我俩还不得可着我嫂子先来吗?”翠笑嘻嘻地用肩膀撞了一下孙建伍。
“瞎胡闹,乱叫什么嫂子。就整没用的。”
瞧了一眼曲胜利,曲影也一改往日的笑容,换成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是啊翠,以后这种玩笑可不能瞎开。我和你哥,就是普通朋友。”
曲影突然的变化,让翠明显就是一愣。
她不明白,白还好好地叫着曲影嫂子,可是到了晚上再叫,曲影就变流。
但这丫头也是个鬼精。
愣过以后,她细瞅了曲影身边的“白胡子老头”就大概猜到了几分。
于是上前一步挎着曲影的胳膊,摆出了一副萌萌的表情撒起了娇。
“哈哈,姐,你让我叫你啥就是啥。姐也行,嫂子也行,反正早晚你和我哥都得进一家。”
曲影怕这丫头再满嘴跑火车,赶紧给她递了一个眼神儿。
孙建伍也是怕翠胡嘞嘞,于是拉着曲影和她“二舅”就进了舞厅的大厅。
大厅里面,丁子不知道了什么,逗得曲影那一帮同学都是哈哈大笑。
甚至有几个男同学已经开始和丁子勾肩搭背,张口闭口叫着“丁哥”。
何慧慧看见曲影、孙建伍她们几个进了大厅,脚踏着香风就快步走了过来。
一把拉住曲影的手,何慧慧边笑边嗔怪道:
“死丫头,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来?我们都等你半了。”
“单位换衣服来着,离得近我也没着急。”
和曲影话的同时,何慧慧就盯着她身边的白胡子老头看。
“影,这是?”
“哦,慧慧,这是我二舅。”
一听这老头是曲影她二舅,何慧慧赶紧弯腰鞠躬。
“二舅好。”
曲胜利好像也是忘了临来的时候,曲影交代他不要开口话。
手拍着何慧慧的肩膀,他哈哈大笑:
“你好啊,何……”
话刚了一半,曲影赶紧在他后面一扯他衣服。
可就是这样,何慧慧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听老头刚张嘴,她马上就脱口而出:
“你是曲……”
“死丫头,什么曲叔!是二舅!”曲影一把捂住了何慧慧的嘴,同时看着孙建伍的方向,不住地向何慧慧眨眼睛。
明白了!
看到了曲影的眼神儿,何慧慧心里好像明白了曲影这爷俩的用意。
敢情是老丈人背地里看女婿,下来微服私访的啊。
拉开了曲影的手,何慧慧压低了声音道:
“搞了半,你们爷俩会弄这么一出。看来今这子得有罪受了。”
罢,何慧慧扭过头,看着远处正和丁子他们几个唠嗑的孙建伍。
………
归笑归笑,舞会是七点钟正式开始的。
曲影作为主要发起人,除了敬酒祝辞以外,拿着话筒起头表演邻一个节目。
她唱的是电视剧《西游记》里很有名的段。
就是唐僧他们师徒四人路遇女儿国,女儿国王为了向唐僧表露爱慕之情,而唱的那首情意绵绵、脍炙人口的《女儿情》。
由于没有乐队伴奏,曲影只能清唱。
可就是这样,这首《女儿情》也让曲影唱的是音色柔美、腔调委婉,加上音响、灯光效果的映衬,这台上的曲影可以是美得像个坠落凡间的使,让人尤怜的不可方物。
现场的人,全都沉醉在曲影优美的音色郑
就连对音乐一窍不通的孙建伍,也闭着眼睛跟着曲影的歌声胡乱地点着头。
直到歌声收尾他才睁开了眼睛,望着台上的曲影,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好!”
“再来一个!”
底下同学们的热情彻底被曲影的歌声点燃了。
别看就这十几个人。
那一阵阵的叫好声,一阵阵的鼓掌声,也真是一浪接着一浪。
孙建伍和丁子站在后面,同样也没有吝惜自己的掌声。
直到巴掌拍红,两个人才停了手坐回到软座上。
起开了一瓶啤酒,丁子给孙建伍满满的倒了一杯。
端着酒杯递给孙建伍,丁子不住地夸赞曲影。
“伍爷,这曲姐的歌唱的真不错,我看不比电视里那些歌星差到哪去。早知道她会唱歌,我还何苦去县里、市里找什么歌手。放着现成的百灵鸟不用,都可惜她一副好嗓子了。”
抿了一口啤酒,孙建伍呵呵一乐。
“行啊,你子现在找她也不晚。真要是她能答应,咱们舞厅还省钱了呢。又当财务又唱歌,工资还省了一份。”
丁子听完孙建伍的话,突然间狡猾的一笑:
“那曲姐这么忙活,伍爷你舍得吗?”
孙建伍刚想有什么舍不得,就见曲影她二舅背着双手,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他和丁子跟前。
“伙子,唠什么呢这么高兴。”
丁子两人赶紧站起身子,孙建伍又主动给老头让了一个位置。
等老头坐下以后,丁子才笑呵呵地张口回答:
“大爷,我和伍爷没唠啥,就是我影姐这歌,唱的真好。”
“哈哈,影这孩子从嗓子就亮堂,唱什么都有模有样。这一点随她妈。”
孙建伍也没插话,在茶盘上拿了一个空杯子,他给老头也满满地倒了一杯啤酒。
曲胜利默默地看着孙建伍倒酒,眼睛里一直注意着孙建伍手上的动作。
孙建伍倒酒的动作很轻,瓶口一直对着杯子的内壁。
这样倒酒听人,第一是不会起沫。
还有一个就是,让酒中的二氧化碳迅速地挥发掉,喝起来啤酒的口感更清爽。
等倒好了酒,孙建伍双手端杯递给曲胜利。
“二舅,你能喝点不?”
曲胜利接过酒杯,呵呵一乐:
“能不能喝,你都给我倒上了。”
完,曲胜利托起酒杯,然后慢慢地喝了半杯。
“行啊伙子,倒酒倒的挺有水平。酒味正,劲儿也没跑多少。”放下了酒杯,曲胜利一拍孙建伍的肩膀道。
孙建伍谦虚了两句,就扭头看向了舞台上曲影她们一帮人。
“伙子,这个舞厅是你自己开的?”
听老头问自己,孙建伍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舞厅是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合伙开的。现在刚装潢完,就等开业了。”
“哦,伙子,这舞厅的买卖可不好干啊。操心不还熬身体,你可得注意啊。”
“嗯,二舅,我会注意的。现在趁着年轻身体好,我想多挣点钱照顾家里。”
“怎么?你家里很困难吗?”曲胜利晃了晃杯里的酒。
“也倒不是困难,就是生活的挺拮据。”
端起了酒,孙建伍猛灌了半杯苦笑。
“伙子,谁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有父母帮衬还好点,没有父母出门在外都是靠个人打拼。了这么多还没问你,伙子,你父母今年高寿啊?”
提到父母,孙建伍握杯的手明显就是一顿。
缓了一口气,他才慢慢地回答道:
“二舅,我爸妈在我岁数的时候就没了。我能长成人,都是我二大爷给拉扯大。”
曲胜利一听孙建伍自己是个孤儿,也是心里一阵不舒服。看着孙建伍的同时,他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曲影。
而台上的曲影此时也正看着他和孙建伍。
父女俩的目光相撞,曲胜利赶紧把头收了回来。
“孩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家……”
“没事儿,二舅,都过去了。我相信我爹妈要是在有灵,也能希望我好好地活下去。”
“嗯,孩子,这话我信。那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啊?就一直和朋友做买卖吗?”
可还没等孙建伍回答老头,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同学们,我又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