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秋酒楼后堂,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端坐桌前,正闭目养神。他年约五十三,肥头大脸,挂满横肉,白须满面,双目细长,眼袋鼓鼓,正是无当阁老汤智渊。
不久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汤智渊双目依旧紧闭,阴沉道:“还是没有抓到?”
堂内站在三人,一个年约三十九,虬髯黑面,眼大嘴,是菡芝督御谭恺文;一个银发如雪,眼窝深陷,鹰鼻高挺,是焰中督御汤建忠;一个唇下一撮胡,正是君督御庄海雄。三人面面相觑,齐声道:“属下无能!”
汤智渊睁开虎目,射出凌厉目光,吓得三人齐齐跪地。其中庄海雄惊慌道:“属下……属下一时大意,望阁老恕罪!”汤智渊冷笑一声道:“,你是如何大意的!”
庄海雄浑身颤抖,战战兢兢道:“昨晚属下在宝华街巡逻,突然撞见了神龙教圣童赐,当时属下没有多想,立刻就围了上去。”
赐环顾四周,见庄海雄率七人团团围住了自己,扬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围住我?”
庄海雄笑道:“阁下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你!在下圣毒教君督御庄海雄,圣童,咱们又见面了!”
赐不屑一笑道:“就凭这些杂鱼,也想困住我?督御未免瞧我了!”
“哦?”庄海雄捏着一撮胡,得意道,“武功再高,也怕毒招,难道圣童没有听过?在我毒术眼中,圣童这点武功不堪一击啊!”
赐冷哼一声,抬手道:“既然话不投机,那就休要废话,咱们手下见真章!”
庄海雄眼神暗递,绿蚊王孔孝贤等七人纷纷手捏毒丸,齐齐撒出。他自己两掌齐出,道道毒气封顶。
赐一边御气护体,一边抬掌回攻,先震飞了孔孝贤。余光一瞥,庄海雄已经欺身攻来,急忙回防,两人对掌,齐齐倒退三步。
庄海雄大笑道:“几日不见,圣童武功越来越退步了,莫非被主吸干了?”
“哼!”赐怒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今日让你付出代价!”
“哈哈……”庄海雄双手背后,仰笑道,“是吗?看看谁让谁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赐只觉一阵心慌,赶紧盘膝而坐,抬手封了紫宫、璇玑等穴,一边运气逼毒,一边御气护体。耳边传来庄海雄阵阵贼笑,只觉更加心烦意乱。见他步步紧逼,却不敢分神,急得冷汗直冒。
庄海雄陡然出手,一掌震破护体真气,接着抬手封了他穴道,得意道:“圣童,我早过,武功再高,也怕毒招,你不是我的对手!孔孝贤,押走!”
回到醉秋酒楼,步入回廊,庄海雄抬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亲自向阁老禀报!”庄海雄押着赐直奔后堂,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只等请功。不料途中赐突然回身一掌击中他左肋,将其震飞三步外,撞断了廊柱。等庄海雄稳住心神,四周早已不见了赐踪迹。他懊悔万分,气得摔头找不到硬地。
听他细细道来,汤智渊冷笑道:“抓了圣童,又丢了圣童,庄督御,你本阁老是该赏你,还是罚你?”
庄海雄惊魂不定,急忙躬身叩首,语无伦次道:“请阁老……恕罪……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汤智渊端起香茶轻抿一口,冷眼瞅着庄海雄,正盘算着如何处罚,突然四周传来细微的声响,他敏锐觉察不妙,陡然起身,大喝一声道:“何人擅闯?”
众人齐齐回身望去,只见门外站着四人,正是左圣御彭文博、左圣丞夏侯轩、右圣丞王博贤、晴儿。彭文博三人在前,晴儿负责掠阵。
汤智渊一眼认出彭文博,冷眼道:“彭圣御无故闯入我圣教,有何贵干?”
彭文博笑道:“贵教无故擒了我教圣童,阁老何必多此一问?”
汤智渊又惊又怒,寒着脸道:“谁我圣教擒了你教圣童?彭圣御不要血口喷人,坏了我圣教名声!”
“哈哈,”彭文博干笑道,“圣毒教名声在外,还需要我来败坏吗?汤阁老既然擒了圣童,总该给我们个法,在下好回去复命!否则地老怪罪下来,数颗人头落地,只怕会溅了阁老一身血!”
汤智渊怒气冲冠道:“彭圣御这话何意?威胁老夫?你无端擅闯我圣教,又出言不逊,本阁老已经给你三分薄面,不要得寸进尺!识相的速速滚出去,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彭文博不怒反喜道:“多谢阁老给我三分薄面,在下不稀罕!今日你等不交出圣童,又不给个法,让你们血溅当场,不得善终!”
汤智渊咬牙道:“好个血溅当场!莫你教圣童不在老夫手里,就算在我手里,你能奈我何?”话音刚落,陡然出掌,一道粉气凌厉而去。彭文博两掌齐出,勉强接下,直震得双手颤抖。汤智渊不屑一笑道:“区区圣御,也敢来圣毒教撒野,全部拿下!”
双方剑拔弩张,东山酒楼也已经硝烟四起。郑锦华站在堂前,听着四处哀嚎声不断,惊得心胆俱裂。不多久,火龙旗主汪道圣疾奔而来,满身血迹,惊慌道:“启禀圣使,圣童杀进来了!”
郑锦华大骇,急声道:“王圣使他们呢?”
汪道圣上气不接下气道:“王圣使正在前堂拼死抵抗,只怕……不是圣童敌手!”
前堂屋顶,右圣使王秉盛率囚牛护教黄罡、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四面围住了赐,四人气喘吁吁,个个满眼惊惧。王秉盛又惊又怒道:“活见鬼了,几日不见,圣童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赐双手背后,不屑一笑道:“本圣童问最后一遍,主在哪儿?”
王秉盛大笑道:“圣童就是问一万遍,属下还是这句话:我等不知,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好!”赐拍掌笑道,“有骨气,不愧是右圣使!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辣手无情了!”
话音刚落,四人已经齐齐感到寒意逼人,不觉虎躯颤抖,或紧握冰剑,或掌御金电,或御气在手,或两掌出火,个个严阵以待。
王秉盛大喝一声道:“一起上!”他手握冰剑,欺身攻上。东面黄罡挥舞双掌,从侧翼助攻;西面赵德钧掌心御气珠,也从侧翼助战;南面林朝羲两掌御火,从背后偷袭。
赐冷眼一瞥,已经瞧出林朝羲武功最弱,轻功最差,也最容易对付。见王秉盛攻来,他疾身后撤,身形陡转,巧妙避开两道火焰,回身一掌拍向林朝羲。林朝羲大惊失色,本能抬起双掌护体。
“心!”王秉盛大喊,同时掷出冰锥,刺向赐左肩。
赐似笑非笑,一手震飞了冰锥,一手化掌为爪扣住了林朝羲左肩。林朝羲左臂痛不可当,宛如脱臼般。他忍痛抬掌,右掌喷出熊熊火焰。赐早有觉察,抬掌击散了火焰,只见火光四溅,耀眼夺目。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四散躲避。赐趁机拍掌,将林朝羲震飞七步外,撞倒了南墙。
众人见林朝羲被震飞七步外,齐齐面露惊惧之色。王秉盛咬牙道:“士可杀不可辱,死战到底!”随着一声令下,三人再度联手进攻,王秉盛挥舞冰剑,六道寒气正面突击,黄罡和赵德钧分攻左右
赐拔地而起,两掌齐出,两道粉气分袭左右。见二人狼狈避开,又急剧下落,抬起两指,射出两道指气,击飞了王秉盛的冰剑。王秉盛恼羞成怒,再度御出冰剑和冰盾,一手握冰盾,一手持剑进攻。赐身形斗转,翩如飞燕,巧妙闪躲,趁机一掌击中冰盾,将其连人带盾震退三步外。
黄罡和赵德钧齐齐大惊,纷纷左右援救。赐余光一瞥,回身攻去。二人正打算左右联防,不料眼前突然失去了赐踪迹。霎时身后劲风急吹,二人齐齐大骇,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齐齐中了一掌,被震飞五步外。
王秉盛怒气冲冠,提剑出击,手腕轻动,六道剑气袭向赐胸前要穴。同时左手疾抬,射出六枚冰箭。对面赵德钧也两掌虚对,只见巨大气团从而降砸向赐。
赐不屑一笑,抬掌御气,震散了剑气,逼住了冰箭,见头顶气团即将砸下,手腕抬起,冰箭齐齐射向气团,竟在半空相撞,只听“砰”声不绝于耳。
见时机成熟,黄罡咬牙站起,两掌相对,金光道道裹住了赐。赐御气护体,挥掌击破金光圈,一掌震飞了黄罡。没等赵德钧反应过来,又一指贯穿其左肩。
王秉盛提剑偷袭,正刺向赐后背。眼看就要得手,没想到冰箭被罡气逼止,竟无法前进半寸。他面露惊惧之色,不禁手腕颤抖,方寸大乱。
赐回身抬指,两指夹住了冰箭,似笑非笑道:“本圣童给你个机会,告诉我主在哪儿,饶你们不死!”
“哼!”王秉盛怒不可遏,陡然抽身后撤,两掌虚对,霎时一座冰棺平地起,困住了赐。见冰棺结结实实困住了赐,王秉盛转怒为喜道:“看看谁饶谁不死!”
赵德钧、林朝羲齐齐大喊:“切莫伤了圣童性命!”王秉盛一愣,不觉双手颤抖,没敢继续加力。恰此时,赐抬掌击碎了冰棺,一闪而逝。王秉盛心知不妙,忙回身布防,却扑了个空。他心下一惊,已经猜破端倪,正待回身,不料后心中了一掌,被震飞三步外,再难爬起来。众人抬眼望去,赐已经不知去向。
听着前堂打斗声渐弱,郑锦华大惊失色,急忙道:“备马!速速备……”话音未落,眼前已经多了一人,正缓缓朝自己走来。郑锦华惊得面无血色,连声音都颤抖了。望着赐缓缓走来,他吓得双腿打颤,连半步都挪不动。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圣童饶命!饶命!”
赐双手背后,笑道:“你也知道自己该死?当日滁州城的旧账和逍遥阁的旧账,本圣童先记下,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取你性命!今日先不杀你,带我去见主!”
郑锦华不敢迟疑,连忙前面带路。
汪道圣战战兢兢,赶紧回身奔去,刚奔出两步,被赐背后暗掌击昏在地。
二人踏入堂屋,突然左右闪出两个侍女,齐齐执剑攻来。赐欣喜不已,料定婉莹必在屋郑左右弹指,正击中长剑,两侍女齐齐大叫一声,被震昏在地。
郑锦华上前打开密室,战战兢兢道:“主就在密室中,圣童请!”
赐双手背后,笑道:“义圣童呢?”
郑锦华指了指对面道:“那里还有一间密室!”
赐欣然点头道:“好,好得很,我过今日不杀你,就留你一条狗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话音未落,一爪扣住郑锦华右肩,轻轻有力,震断了他一臂。郑锦华惨叫连连,又被赐击昏在地。
缓缓步入密室,只见一个婉莹正端坐床边发呆,手中握着短刀。赐一闪而至,握住婉莹玉手,哽咽道:“莹莹,是我!”
婉莹眼神迷离,抬眼望着赐,突然抽刀刺向赐胸膛。赐大惊失色,本能闪躲,依旧被刺中右肋。赶紧一把扣住她玉手,一把掐住她玉脖。见她笑得狰狞,赐大骇,不敢相信她就是婉莹,但掌心感受她的体温,闻着久违的处子芳香,望着醉饶倾国容颜,只觉心在滴血。
突然想起幻术,赐喃喃自语道:“莫非中了幻术?还是药物导致的幻觉?我该怎么办?”一时六神无主,急得双目喷火,痛得冷汗直冒。无奈之际,只得封了她穴道,抱着她飞身而去。
来到另一间密室前,赐如法炮制,果然打开了密室。佑正躺在床上苦思冥想,突然听到声音,忙一蹦而起,一手提手链,一手握脚链。见赐抱着婉莹飞身而来,他满眼茫然道:“师兄,你……什么时候救得她?你把我锁住做什么?”
赐叹气道:“委屈你了,咱们走!”抬掌击断铁链,抓起佑飞身而去。
刚出了大堂,只见一个倩影飞身而来,挡住了去路。赐定睛望去,见晴儿满身血迹,惊得面无血色。佑更是惊慌失措,急呼道:“晴儿,谁伤了你?”忙挣脱赐,飞身而至,一把抱住晴儿,急道:“主,你快救救晴儿!”
晴儿有气无力道:“快……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