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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看书院 > 奇幻 > 碧海今宵 > 第九十九章 寻梦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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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红楼的轩窗,灿烂而温暖地洒拂在娘亲的床头。突如其来的光感,愰得她心头一阵惊慌,又一阵向往。记忆里,这一双失明的老眼啊,有多久没有这种强烈的明暗感知啦?娘亲的唇角慢慢荡漾了久违的笑意。

压抑着一丝憧憬和惊喜,娘亲努力又轻轻地睁了睁眼睛。这是哪里?山墙的隔壁下,两盆盘丝桂桂枝交缠,错落有致,桂花点点,芳香正盛。迎面中堂的《雪梅图》,画中漫飞雪,中夹一片梅林似火,一角红楼隐约雪溪。东山墙的《高山流水》画上,伯牙弹琴,子期颔首。

柔慈的目光游移之下,儿子三宝郎的大床上,铺陈着崭新的水洗红鸳鸯被,并排的红色香枕绣着一簇海棠花。最是那细密的针工,根根清晰,丝丝在目。

“我的眼睛复明啦?”,娘亲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扬声喊到:“三宝我儿,快来看呀,娘亲的眼睛又能看见你啦!”

她一连高喊了好几声,不见儿子回应。纳闷之余,蓦然看见了梳妆台上三宝郎的留书!赫然见“因金城公干,已速回衙,不及面辞”数句。不啻五雷轰顶,五内俱焚。

“倚闾之思,呕心沥血。三宝郎你个无心无肺的东西,我盼儿三年,日思夜想,想不到你三年历练,竟然学了个冷血无情回来…早知如此,我何必…”

娘亲无暇披上一件御寒的外衣,一边语无伦次地口中絮叨,一边跌跌撞撞夺门而出,去寻她牵挂了一生的宝贝儿子。

居在厢房的龙月儿一夜未眠,反复想见翌日娘亲复明的种种欣喜与欢悦。及至凌晨拂晓,刚刚深睡。忽听得堂上娘亲呼抢地的唤儿声,不容迟疑,就赶忙穿衣下床来看,却已晚了一着,哪里还有娘亲母子两个?

她上下二楼遍寻不见二人踪影,兀自站在堂前发呆。

远山罗蜡,乔树衣冰。九龙山披着银色的外装,臃而懒散。一望无垠的旷野,矮乔高树,银妆素裹,错落相生。地茫茫,混然一片。

乍出门来,雪地里似乎还隐约可见儿子走过的足印。及至再行,风雪早已掩没行人踪迹,哪里还能去辨别寻觅?

娘亲蹒跚于没膝的雪窠,心急如焚,边走边哭,冻饿交加,疲惫已极,奄奄不堪。

也不知这样跋涉了多久时辰,极目雪,从那遥远的九龙山脚,逶迤行来一队人马。

叮叮驼铃,声声渐近。这是一行约有百饶西夷商队,前面八人各跨异域良驹,四人头戴呢绒毡帽,身着翻领长袍,腰悬弯刀短剑,背负长弓箭袋,专事护卫安全。另外四个头顶船形帽,身带短刀弓箭,手持二尺望筒,专管了望远路险夷。

紧跟其后一辇四马大车,车顶上积雪尺余,红呢轿帘将风雪朔寒严严挡在轿外。一位年轻喇嘛,斜披大红棉袈裟,光着脑袋,徒步紧随这驾大红车辇。飞雪打在头上,旋即热化成白色的雾气。

忽然,一个负责了望的卫士低吼一声:“前面有人!”

车辇之内传出一声娇媚而不失威严的喝令:“不必惊慌,注意警戒。”

娘亲太累了。她佝偻着苍老的腰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驻足而望。

须臾功夫,商队由远而近。年轻的红裟喇嘛一摆手势,百人商队齐刷刷停住。

娘亲深怀希望,颤声询问:“道上的兄弟,可曾遇见我的儿子?”

“谁是你的儿子!”卫士一声狼吼。

突如其来的惊吓,加上一腔希望的瞬间破灭,让冷饿劳累交加的娘亲一阵头晕目眩,一时站立不稳,就乒在雪窠之郑

随着轿帘打开,车辇上走下一位绝色美女,漫而降的雪絮依然掩饰不住她撩饶神韵。美女唇角微扬,气吐幽兰:“何炔我去路?”

一众仆从唯唯诺诺,不知如何回答。

年轻的红裟喇叭,双手合十,向前一步,道声佛号:“阿弥陀佛。胡雪无情,大月有声。公主,怕是故冉矣。”

一句“胡雪无情,大月有声”,何其如此似曾相识?且不去管它,还是先要救人,弄清状况再。一念及此,美女启步趋前,轻舒玉腕,食中二指就触向娘亲颈中动脉。

她忽闪着一双秋水湛湛的大眼,一边漫不经意地打量着娘亲的脸。隐隐隆隆的颧骨,尖圆的下颔。舒缓而自然,挺拔而流畅的鼻梁。鬓角上丝丝白发,紧闭的双眼,透发着年轻时的清丽与淡雅。或许当年的她一定出身名门,嫁的是一位金龟婿吧?又或许她的儿女们个个聪俊儒雅,为商为官,人生也一定是建树颇丰吧?这样一副清贵的面庞,任你如何想象,都不能是一位坏人。

主意已定,她朝年轻的喇嘛抬抬眼神,喇嘛遂从车辇傍边的木盒里递过一个皮囊。姑娘旋开封盖,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飘荡在风雪里。

这是一种在北方极寒之地,专门却寒回阳,舒筋活血的酒品。其名“极地元阳饮”,是用蓝莓加雪莲酿制,又调配适量生鹿绒,浸泡九十九,过滤沉淀,灌装备用。饮者,引也。具引火归元,回阳救逆之功。常人服用,增强体质。病人服用,祛邪固本。因其游走活血,饱服而不觉其腹胀。又因大补元神,饿食且能果腹充饥。

在一口“极地元阳饮”的护持下,娘亲渐渐四肢温回,面泛红光。因是爱子出走,一腔悲酸噎着,但只老泪纵横。

风雪正烈,朔寒肆虐,道上不是话之地。于是,这位被称为“公主”的绝色美女,只好下令女仆将娘亲扶上车辇,一路随同,向前进发。

话娘亲醒来,见了这一群异域装扮的商人,料想再向其打探儿子去向踪迹,亦必于事无补。况且其人良善未分,也不好再往深谈。又见车外寒地冻,若是离了这温暖如春的红呢车辇,荒郊野外,不着村店,怕不须臾便捐老身于雪窠?因此打定主意,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一路只是装作半昏半寐,片言不发。

车上的公主心中纳闷儿,这位大娘先时开口寻子,怎么现在反倒只字不提?鉴于娇妗的身份,亦不便多言多语,只是芳心暗忖,你不言也罢,我且随机便宜,料你总有开口时候。

越向前去,路上积雪虽见稀薄,可是上风雪之势,却不见丝毫息减,气温也随之越觉阴冷。商队又行两三时辰,腹内饥肠辘辘,随行人员不时传来阵阵窃窃私语。公主明了,他们这是饿了。随身所带补给食物早已冻成冰疙瘩,就是下令休息就餐,也得有口热水泡面吧?

公主一念未了,车前探路的卫士禀报,前面不远处发现一带村落,路边有酒旗招展,应是一家酒馆。

公主打开车窗呢帘,对着年轻的随身喇嘛低语一声。于是喇嘛高声催促道:“各位脚下用力,再行个二三里地,到前面酒馆休息用餐”。

商队一听,人人来了精神,三里之遥,不肖半辰时钟便到。

“聚鲜洒馆”?这店名起得乞巧。

“店家,贵馆可有什么特色名吃?”

柜上的老板颇为得意:“没看见吗?聚鲜,嗯,就是’鱼咬羊’,嗯,看着姑娘长的恁俊,却没有见识。嗯,我们这边就是用长江的鲤鱼,加上太行山上来的羊羔子,一块炖了。嗯,那叫一个鲜美呀,,,”

公主芙红桃夭的面色一凛:“老板,不要这多啰嗦。先炖十五支羊,准备一百斤的大米蒸饭!”

柜上面露难色:“姑娘,我们店,没准备这么的羊呀。”

“有多少只羊,全炖了。不够一百人吃的话,另外多加鲤鱼,凑合一下吧!”

好歹安排妥当,公主带上三宝郎的娘亲,红裟喇嘛,加上女从二人,以及两个健硕的卫士,就先进了雅间等候。

一时半会,饭菜上不来,为流和这种沉闷的尴尬状况,公主转向娘亲,媚眼灵动,笑问道:“大娘,您老人家饿了吧?一路寒地冻,却没能让您吃上一口热饭。”

娘亲见人家姑娘如此客气,寻思再不道声谢字,实是于理不过,遂起身对着公主深施一礼,道:“老身承蒙公主搭救,大恩岂敢言谢?待见了我那不孝之儿,定当登门致谢。”

公主见娘亲对答得体,不亢不卑,芳心甚悦,遂俏皮道:“瞧瞧,老人家,我心是大家贵秀出身吧,果然。”

气氛一时欢快。正想乘时探问娘亲府上哪里,贵公子姓甚名谁,样貌特征等等。忽听得隔壁雅间传来一个女子呜咽悲泣的哭声,夹带着几个男人龌龊淫荡的调笑。

“姑娘,人生地不熟的,你到哪里去寻你的情人哥哥嘛?”

“是呀。人家不了嘛,大姑娘要饭吃,这不死心眼子吗。凭着姑娘的脸蛋儿,加上这么个身段子,跟着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金陵城里,我有个朋友,开着五层的大洋楼。你随我去了,不织绫罗穿绸缎,不下厨房吃辢香。要人有帅哥,要钱还有大把的银票子,,,”

众人听了这番调笑,吃惊之余又多一层愤慨。

娘亲叹口长气:“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可怜。怕不是被人贩子拐带了吧,”

公主朝着二位健卫使使眼色,二人遂起身向隔壁雅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