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太完已经略带忧虑,细细端详了我一会儿:“我记得当年那对夫妻姓陆,你……现在怎么姓狄?”
我和秦昭相视一眼,认真看着师太:“师太,请问我能看看云心师父的骨灰吗?”
老师太被我的话惊在原地,因为这是大不敬的行为。
但我在她的眼神里却没看到愤怒与生气,我立刻真诚地进一步解释:“师太,我怀疑云心师父是被人害死的。”
老师太更加震惊,似乎我这句话触动了她埋藏在心底的一丝怀疑。
“还请师太成全。”我向她真诚一礼,“我也是为了找出云心师父意外之死的真相。”
老师太再次泪湿:“这……只看骨灰能看出来?”
我点点头。
“可以的,若是有毒,骨头有时候会变成黑色,骨灰里也会有残留的毒物。”秦昭向这位老人耐心解释。
老师太听着也是似懂非懂,但是她相信了我们。
她转身朝着云心的佛塔深深一礼:“其实……我也曾怀疑过……云心身体一直很好,怎就一夜突然不醒?云心啊,你若有冤屈,可对这孩子。”
老师太打开佛塔,从里面捧出了用黄色经布包裹的骨灰坛。
我们和她一起将骨灰坛请回一旁僻静的庵堂内。
我心翼翼地打开,老师太一直闭眸念经。
我们打开了已经封好的骨灰坛,大部分骨头已经烧成了骨灰,只是肉眼已经很难分辨里面是否有毒,需要取回让林岚进一步检验。
我准备将骨灰坛盖上,秦昭却扬起手:“等等,我好像有发现。”
他看看左右,庵堂供桌上有香残留的细棍,他取了两根来,在骨灰坛内轻轻拨动。
老师太看一眼赶紧低下头急急念经。
只见秦昭用双手拿着那的细棍,像是抽丝剥茧一般从骨灰里夹出了一块的骨头,看起来像是牙齿,但这颗牙齿,是黑色的!
在那一刻,我们心里已经有了数。
老师太看见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顿时抱着云心的骨灰嚎啕大哭:“云心啊——是我们太愚笨了——让你这样枉死——”
老师太抱着云心的骨灰坛哭了很久,充满了歉疚与懊悔。
我安慰着她,这并不是她的错,有些毒表征不明显,肉眼难以直接分辨。
最终,我们只将这颗牙齿打包,将云心师父的骨灰再次安放入佛塔。
我在佛塔前默默祈祷:银翘,你保佑我查出真相,为你,还有所有人报仇!
老师太只知道收养我的那对有钱夫妻姓陆,并不知道他们到底从何而来,到何处而去,这也是云心当年有意让对方不要出来,只当是萍水相逢,来日便是路人。
常年在宫内的她,做事异常心谨慎,她要将与我有关的所有线索在她这里断了,才能护我一生平安。
但显然,她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情报能力。
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一直平安无事,让她也放松了警惕心。
下山的时候我不出任何话,因为心情很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曾经因我而死,护我安全的饶尸体上。
秦昭静静看着我,陪我慢慢走着。
现在我们启程,还能赶回河西府地界内,入了河西府,县城里就有了休息的客栈。第三中午能赶回嘉禾县。
“我们虽然推测银翘是中毒而死,但凶手很难锁定。”秦昭似是想用案子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的心不再这样沉重。
因为时间太久了,所有现场线索都没了。
我握住了他的手:“秦昭,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我也知道离真相越近越危险,但与其这样抓不住对方的痕迹,不如逼他们一逼。离危险越近,不也是危险离我们越近?”
秦昭看着我许久,握紧了我的手。
我们当初分析过,对方在上一次刺杀我后没了动静,有极大的可能是以为那次行动成功了,我已经死了。
但后来,我突然出现了,还出现在了上京,对方不可能不知道我没死。
这之后,他们依然没有动静,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们相信了我的失忆,再加上现在我被皇上发现了,所以,他们要静观其变,在决定再刺杀我到底有没有必要。
第二种,就是他们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我依然受到皇上的高度关注,又一次次上京,让他们没有很好的机会下手,以免引起皇上的关注。
所以他们需要等。
“会不会还有第三种可能?”秦昭牵着马看向我。
“什么?”我立刻看他,因为秦昭有时候的角度很新奇。
秦昭想了想:“我们依然假设这件事是护国公做的,那么从他这里去推测,发现他并没有直接的动机,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换主子了?或者……他还有别的主子?”
我心神立刻收紧,秦昭这个推断非常大胆,而且非常严重!
护国公,皇后的爹,除了皇室,谁还能做他的主人?
“别的皇族?谁会要杀我?”我顺着秦昭的推断反问。
秦昭头疼了,拧紧了眉:“我觉得我们得回嘉禾县好好盘一下,因为这个推断确实有不合理和不通的地方,与护国公合作的其他皇族会是谁?护国公的女儿是皇后,他的外孙已经是太子,他还有必要做一些多余的事吗?或许我真的有点揣测过度了。”
秦昭连连摇头。
但我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拉住他的手腕,在山道上看向他:“不对不对,亲昭,你好好想想,我们查过的好几个案子,其实都与护国公有关!你看,三目真教里的很多官员,向上行贿的终端是谁?我们查不到。”
秦昭的目光也收紧起来。
这个查不到,是因为没有直接证据。
但朝中的派系,大家心里都清楚。
六部尚书,向上行贿的势力,那更是屈指可数。
祁箴当时在查到德公公是三目真教成员的时候,就已经一脸凝重了。
德公公是太后的人,与护国公关系密切,太后很多密旨,都是由他去跟护国公联系的。
而倪祖赟那些官员,在朝中也同样是护国公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