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在撰写汪家案子最后的结案文书。
姚红早已离开了坪石镇,没有任何踪迹。关于郑义山,他们也没有证据。
汪家的案子,民意似乎更重要。姚红的追捕文书虽然已经下发各州县,但已经不再有人关注。姚红本人反倒是成了茶铺书人口中行侠仗义的女侠。
陈澈默默将郑义山的名字从文书中划去,这案子就这样吧。
孟尚书拿着最后的文书扫了一眼,“现在只有那个阿菊在牢?你判个杖二十,流百里,倒也合适。姚红没抓住,赵家那里你怎么解释?”
“好办。”陈澈轻轻推过一份文书。
孟尚书眼睛一跳,这是从汪家查抄出来的钱财,没想到有如此之多。
“我建议从收缴的钱财里划拨一部分给赵家做补贴。”陈澈道。
“咱们可没这规矩。”孟尚书捋了捋胡子。
“赵家是宗室。”陈澈弯腰道:“可以按着人头从宗正寺领米和柴火钱。赵双是个没出嫁的姑娘,应该是领一个月十贯,十八岁出嫁还可以领额外的一两银子的酒钱。”
孟尚书慢慢醒悟了过来,如今这案子,最大的苦主就是赵家。
汪家那是咎由自取,死凉是顺了民意,但赵家不是。
但凶手姚红早就逃之夭夭,哪怕捉回来,百姓都不觉得她是个凶手,反倒成了女侠。如果给了赵家钱财,赵家安抚好了,其实这案子就结了大半。
陈澈看着孟尚书的表情,直到他已经想清楚了大半,又继续道:“赵家虽然无没什么实权的人脉,你也知道的,宗室都是亲眷,他家死了女儿,谁都能帮忙问一嘴,可如果有心人挑事,那就是刑部办案不力。”
孟尚书一下就想清楚,他签了文书,“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去办吧。”
陈澈拿过文书,又递上了一份,“这是白郎中整理好的,大人您看看。”
陈澈递上的是关于汪家投船生意的投船名单,除了沈家、马家等明面上的几家以外,还有不少有头脸的京城人家在上面。”
孟尚书匆匆看了一眼,“这事儿得上圣上定夺。你让白岭警醒点儿,这事儿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他知道。这些文书都是他在家里做的,就怕刑部官员受家人朋友所托过来求情。我连帮手都没给他,就让他一个人在家看了四个月。刑部其他人都以为这活交给了大理寺,京城不少人都在大理寺打听呢。”
孟尚书满意地点点头,陈澈这子脑子就是活络,办事滴水不漏。
回到自己屋内,宗端已经候在那里。这次他去龙虎山调查叶子川的事情花了整整五个月。
陈澈看着他道:“嗯,瘦了不少。辛苦了。”
宗端立刻弯腰行礼道:“属下的职责。”
“查的如何?”
宗端起身回道:“龙虎山道门林立,要不是冯夷带着,属下怕是这辈子也查不出什么。”
“龙虎山师道一直都是张道陵后人掌握,教内等级森严,道人名册均有详细记录。奇怪的是,一来没有叶子川的名号,二来靖白师的名字是景元十五年才出现。”
“嗯?”陈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景元十五年出现怎么了?”
宗端诧异地看着陈澈,“靖白师自称自幼习道,算着年龄,他应该是景元三年前就入了师道,怎么十五年才有记录?您不知道这个吗?”
陈澈挠了挠鼻子,“我娘不许家里出现一切关于靖白师的东西,我还真不知道他的事情。”
宗端想着靖白师给陈澈的批命,了然地一点头。
“现在师道的掌门张玄一靖白师是自在龙虎山修道,但不是在师道,而是不知名的山头,早年修的也不是正统的师道。后由张玄一的父亲发现他道法精深,特别擅长符箓,就把他带回了师道。但他父亲没具体是哪里的道观。”
“没办法,冯夷带着我爬了龙虎山整条山脉,我们一家一家的打听,走了一遍都没有找着靖白师时候待过的道观。”
陈澈点点头,“确实辛苦了,你坐着。”
宗端也不推辞,坐在对面的椅子里继续道:“我们又折返回师道,问了张道长关于靖白师时候的事情。张师絮絮叨叨了不少,属下倒是没有什么发现,还是冯夷抓着一条。
张师靖白进了师道才头一次见着太上老君像,还被其他道人取笑了好久。”
“冯夷就和我,龙虎山里的门派都是从师道分离出来,基本上与师道同宗,主要供奉太上老君和三官大帝。如果靖白时候没有见过太上老君像,明他时候待地方很有可能就不是道观。”
陈澈听得津津有味,笑着道:“不是道观?难道是佛院?”
宗端眉头展开,“大人明智,还真是佛院。”
陈澈哑然,“靖白师时候居然是在佛院待着?那叶子川岂不也是?”
宗躲点头,“我们之前走访了龙虎山脉间百余座道观,也路过几家佛院,就折回去打听。”
“您都不知道,偏远地界百姓哪里分得清佛道二家,庙里既有佛像又有三官大帝,外人看着不伦不类,可他们心中有佛有神,自有自己的法度。”
陈澈握着自己的手,“所以你们找到了?”
“找到了,清水庙。”宗端道:“现在的主持鹤鸣虽然是个和尚,但也会打醮祈福,也会念经颂福,看你需要什么了。”
竟还有这般奇人奇事,陈澈有点想亲自去趟龙虎山看一看了。
“他没见过叶子川和靖白,但知道。论辈分,他应该叫二人师叔。”宗端继续道,“鹤鸣他们一派学的东西杂,主要还看赋。他师父和他都是资质平平,只能学些诵经打醮。”
“他听他师父在世的时候,起这两位师弟就夸才。年纪就有驱魔,杀鬼的本领。而且二人之中,又以叶子川更为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