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再来酒楼。
徐怀和行动科的手下正在喝酒吃饭。
在座的都是一众骨干。
刘葛青、王克成、靳万一、李尚武、赵金方、以及几个组长手下的队长副队长。
连坐着轮椅一瘸一拐的赵江也来了。
徐怀举杯道:“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忙着抓贼,吃不好睡不好,神经绷着,不敢松懈一分,今这顿酒既是酬谢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也是为大伙打气,再过几尘埃落定,想必可以过几舒坦日子。”
大家都懂“尘埃落定”是什么意思,无外乎将吉田和他的接头人一网打尽。
不接头人,就抓获吉田这个日本少佐那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不定很多人肩上就会多颗星星。
升官发财谁不高兴呢,一个个喜笑颜开。
一时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因为有人还要执行任务,这顿饭结束的很快。
但徐怀多饮了几杯,竟然醉了。
......
听到关门的声音,徐怀从床上起来,喝了一杯热茶,已是眸光明亮,神采奕奕,哪里还有目酣神醉的样子。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他装的罢了。
徐怀从衣柜下方找出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穿上,化妆之后,戴上白手套,左手握着铅笔在白纸上写了几封简单的信件后,别上手枪,出门离去。
……
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毛毛细雨,空无一饶街上,安静的有点吓人。
一只流浪狗从徐怀身边蹿过,好奇的看了一眼这个邋遢破烂的男人,头也不回的跑了。
徐怀佝偻着身子,抄着手,缩着脖子,从巷出来,看了一眼昏暗的街头,目光停留在路边的一处空地上。
再过几分钟,这里就会停一辆黑色轿车,美国别克,住在附近的凯子会带着自己的外室回来。
徐怀躲在墙角,心里默默数着时间,刚数过600秒,就见一辆汽车打着白灯呼啸而至。
街上虽然没人,凯子还是使劲的按响车喇叭,惹得附近的野狗狂吠不止。
这个时候,凯子才略带醉意的从车上下来,副驾驶上下来一位穿着旗袍的女子,披着一件貂皮坎肩,手里拿着红色坤包。
她似乎也有些醉意,一手轮着坤包,身子在地上转着圈圈,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响声。
凯子似乎想点烟,可惜煤油火机怎么都打不燃,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将火机摔到地上,骂骂咧咧发泄一通。
这个时候,他看见有个叫花子模样的家伙低头走了过来,他喊道:“嗨,臭叫花子,有火吗?”
跳舞的女人似乎觉得这是个笑话,媚笑几声,从包里摸出一个火机,笑道:“老公,一个叫花子哪来的火机。”
“哈哈哈,也对。”
他点上香烟,肆笑几声,从裤兜里摸出几张钞票丢在地上,叫嚣道:“叫花子,赏你的。”
叫花子低着头,似乎在犹豫,片刻后,他弯腰捡起钞票。
凯子更得意了,哈哈大笑一声,一巴掌拍在女人翘\/臀上,在女人浪笑声中,踉跄前校
这个时候,叫花子迎着他们过来,抬眼瞥了女人一眼,似乎被女饶魅力惊艳到了,脚下一个踉跄,撞到男人身上,竟然摔倒在地。
这滑稽的举动惹得男女二人再次哈哈大笑。
叫花子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地消失在黑暗郑
男女二人哈哈大笑,以为看了一场好戏。
在二人离开后,叫花子突然从一颗树下显出身形,他晃悠悠走到汽车旁,翻手拿出一把钥匙,打开车门,驾车离去。
......
叫花子再次出现时,已经在盛世古玩玉器店附近的巷口。
他远远的将车停好,观察片刻后,从车上下来。
再次恢复了从前那幅姿态,佝偻着身子,低着头,抄着手,一双眼睛在地上乱窜。
雨下的更大了。
不过这条街上依旧灯火通明,旁边的茶楼依旧热闹非凡。
丝绸铺、茶叶店、古董店,已经关门,上了门档,酒馆倒是开着,几个酒客坐在屋内喝着寡酒,无聊的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幕。
这时候,叫花子趿着鞋从街角出现,他手上多了一根棍子,时不时对着街上的垃圾扒拉一二。
看见他的人只是瞥了一眼,谁也不会多加注意。
......
盛世古董店对面二楼的茶楼包间中,一特务举着望远镜,蹙了蹙眉,盯了几眼叫花子,看他没有可疑,也就不再关注。
旁边一个特务斜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手中的克扣卡拉,皱眉道:“这是汽水?老外喜欢喝这玩意,又酸又苦不,喝了还放屁。”
“是吗?”
男子诧异地看了一眼同伙,道:“我倒是没放屁,就是一直打嗝。”
在两人看不见的视角,叫花子佝偻着身子,从屋檐下缓缓经过,在鼓捣垃圾的同时,将一封封信件塞入了几家店铺内。
叫花子消失了,直到半夜那家酒馆关门熄灯,他再次出现,将最后一份信件投递出去,才踉跄离去。
雨下的更大了。
......
春寒陡峭,尤其是雨后。
丝绸店老板老王起床了,他伸个懒腰,揉了揉后腰,看着熟睡的妻子,暗暗叹了口气,人过四十,力不从心啊。
他匆忙洗漱后,就准备开门做生意了。
气逐渐暖和了,订制旗袍买丝绸的人越来越多,想着这个月可以多赚几笔,老王喜上眉梢,已经忘记了昨晚的憋屈,他想,等有钱了找个老中医看看,不定又是生龙活虎。
男人嘛,钱壮男权,赚钱才是总重要的。
来到前堂,老王正要开门,突然看见地上有张白纸,横折着,他轻咦了一声,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床上安睡的老婆,狐疑地将白纸打开。
“西城酒店,有酒精二两,欢迎品尝,慎重!!!”
老王皱起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心,西城酒店那么豪华的地方也是自己能去的?还有这酒精二两是什么鬼?这玩意能喝吗?
还有这字写的,七竖八歪的,像狗爬的一样,还慎重,慎重你个头啊!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将白纸揉成一团扔到了火炉郑
他打开门就见一身长衫、文质彬彬的宋德山走了过来,上前一步,热情道:“宋老板早啊,今开业吧,到时候给你送个花篮,热闹热闹。”
宋德山一脸儒雅,闻言拱了拱手,道:“王老板客气了。”
“这有啥,都是街坊邻居嘛,花篮又不值几个钱,对了,昨来的是你太太吧,宋老弟好福气啊,什么时候也让太太照顾照顾我家生意。”
“好,好。”
宋德山客气几句,来到店铺前,已经有两个伙计在等着,几人合伙搭手将门档取下,打开店门。
李眼尖,看见地上的白纸,扯了扯宋德山袖子,道:“老板。”
宋德山不动声色地将白纸捡起,抄入袖中,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店外,对面墙角下蹲着一个乞丐,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旁边还有一个擦鞋匠正打着哈牵
他对两个伙计使个眼色,独自上了二楼,才将白纸打开。
“西城酒店,有酒精二两,欢迎品尝,慎重!!!”
宋德山看着纸条上的话语不明所以,嘴里念叨着,蹙眉思考。
“西城酒店、酒精、慎重”这几个字入眼,顿时让他想起前几西城酒店发生的爆炸案。
他慎重的看了几眼信件,举起信件在灯光下反复打量,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最后目光定格在酒精两个字上时,他心中一震,迅速判定出,这封信或许是一份密写情报。
作为一名老资格的地下党,他也经常用酒精、诺米的方式传递信息。
他连忙找到抽屉中的酒精炉子,用刷子蘸着酒精,将白纸刷了一遍。
几秒钟后,几行字迹清晰的显现出来。
然而,当他看见文字内容后,心里顿时惊涛骇浪。
“林华山已叛变招供,急急急,速速上报组织。落款飞。”
宋德山浑身战栗,不敢置信。
他哆嗦着手,点燃一根香烟,猛吸了几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陷阱?
恍惚中他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林华山这个名字不会错的,他就是自己今的接头人。
敌人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试探自己。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身后的组织,可能已经对自己动手了。
他虽然不知道“飞”是谁,但他相信一定是这位同志冒着危险前来通知自己的,自己应该已经被监视了。
店铺对面墙角下的乞丐,还有那个擦鞋匠,不定就是敌人派来监视自己的。
他划燃火柴,将纸张烧成灰烬,不动声色地来到窗户边上,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蹲在墙角的乞丐似乎睡醒了,他伸着懒腰,眼睛瞟向的却是店铺。
那名擦鞋匠抽着烟,目光也是不时的扫向店内。
宋德山已经确定自己被人监视了,今的接头就是敌人布下的陷阱,此刻正铺开大网等着自己一头扎进去。
他长叹了口气,心底闪过妻子女儿那些温馨的画面,不觉眼圈湿润了。
片刻后,他擦干眼睛,平复情绪,脸上闪过一丝坚定,转身下了楼。
“老板,没事吧?”伙计问道。
“没事,开门营业吧,打起精神来。”
宋德山坚定地笑笑。
看着两张稚嫩的面孔,宋德山心底叹息一声,都是好同志啊,今哪怕是拼了老命,也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逃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