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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意外之怒,意外之喜

晚风徐来,拂乱了展凝儿额头的青丝,也扰乱了她的芳心。

她凝视叶良久,忽然低下头,吃吃地道:“此间事了,我也该回水西了。你既要游历下,哪儿不能去?如果你来水西的话。我……我知道其实人家唱的并不好,我一定……一定好好练一首歌,等你来了水西,唱给你听。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少女心事,已经表白的如此明显,却又如此含蓄。展凝儿并不是一个内蕴委婉的性格,但是值此境地,却是不由自主理所当然地便表现出来。少女的娇羞中蕴含的是无限情意。

而叶在情场上实是呆瓜一只,别看他平时油嘴滑舌,仿佛很有经验,但是对男女情事实是毫无阅历,人家把自己的心事剖白的如此清楚,他脑海中想像到的却是杀伤力更加惊饶歌声。

“啊!我根本不该让她唱歌的。水西能不去还是不去了吧,当务之急我是赶紧找老婆,赶紧生儿子,时间紧迫啊……”

展凝儿见叶呆呆的不话,还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于是头垂得更低了,也愈发娇羞不可名状。如果她知道叶此刻所想,恐怕不是飞起一脚把他踢下神殿,就是揪住他的耳朵大吼:“你就是一个骑驴找驴的蠢货!”

叶正吱唔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华云飞和毛问智突然走了过来,后边还跟着格德瓦。华云飞神色如常,毛问智却是一见叶就咋咋唬唬地扑上来,哭诉道:“大哥,虫啊,有虫啊……”

叶闻虫色变,一跃而起,惊恐四估:“在哪,在哪?”到这里。叶忽然想起自己喝过“蚊香”不怕虫子,心中稍安,赶紧又大义凛然地道:“你们先走,我掩护!”

毛问智哭丧着脸,指着自己的肚子道:“大哥,俺怎么走啊!虫在俺肚子里,俺走它也走啊。”

叶奇道:“你的是蛔虫?”

毛问智话颠三倒四的。格德瓦本想让他自己现身法,听他们越越不像话,只好咳嗽一声,上前道:“尊者不必担心,我只是给他们服下了一种蛊虫,只要每年返回神殿领颗丹药。就能压制蛊虫的发作,不会出什么事的。”

叶惊道:“你给他们服蛊毒干什么?”

格德瓦道:“尊者执意不肯让神殿派武士护卫,可是这样一来,尊者的行踪我们如何了解?尊者如果遇到危险谁来解救?身边总要有几个忠诚可靠的人来服侍我们才放心,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出此下策了。”

格德瓦到这里,又微笑道:“虽强中更有强中手。蛊毒也并非不可解,但是本长老亲自下的蛊,又是用的最麻烦的手法,下间能解此蛊的绝无仅有,呵呵,这样一来有他们跟在尊者身边,我们也就放心了。”

“放心?我看你是放屁!”叶勃然大怒,一把揪住格德瓦的衣领。威胁道:“你马上给他们解毒,否则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格德瓦的话他相信,蛊神教当然不希望他们的尊者死掉,哪怕这个尊者有点不着调儿,可是把他矗在那儿也比让他死掉有益。

蛊神教一千五百多年的传承,历任尊者中很少有登位后才去游历下的,因为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从长老中选择。而长老大多在做弟子的时候就已游历过下,但是他们也必须考虑到尊者如果遇到意外猝死在外的情况。

善用蛊的人,大多也善医术,所谓水土不服、瘴疫生病引起的死亡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遇上兵荒马乱却也在所难免,如果尊者猝死,他们肯定有一套应对的措施,比如这位尊者受到红尘世界的引诱,对蛊神不再虔诚,因此受到惩罚。

但是不管怎么,既然是蛊神选定的继承人,这样解释也就明蛊神识人不明,对他们的威信还是会有一定的影响力,所以没有人愿意出现那样的局面,因之蛊神教为了叶的安全煞费苦心。

但是格德瓦给华云飞和毛问智下毒,还有另外一层目的:他们担心叶不想当这个尊者,离开蛊神教后干脆溜之大吉,甚而隐姓埋名,那他们神通再广大也无处去找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尤其是叶为了毫无关系的遥遥不惜以身涉险,这帮老奸巨滑的长老看出叶此人很重情义,所以想用华云飞和毛问智做为他的羁绊,只要拴住这两个人,就不怕叶跑掉。

叶还真曾一度动过逃之夭夭的念头,却不想格德瓦竟用这样的办法拴住他,当然恼羞成怒。

格德瓦被叶揪住衣领,却是不愠不恼,微笑答道:“我信!尊者要杀我,其实不用动手,您只要吩咐一句,属下立即就从这神殿顶上跳下去。老夫年纪大了,早死几年晚死几年又算什么,只要尊者能心系神教,德瓦虽死无憾。”

叶立马泄了气,这个老流氓跟他耍无赖,他还真没办法,难道真逼死这老家伙?

格德瓦微笑着整理了一下衣衫,向叶欠身一礼,道:“尊者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属下就告退了。尊者不允许武士们追随,属下不敢抗命,可是身为尊者,如果您不懂一点蛊术,出去也有点不像样子,陪同尊者游历下并传授尊者蛊术的人还是需要的,属下会帮您安排一个合适的人选,属下告辞!”

格德瓦笑吟吟地转身离去,毛问智眼泪汪汪地道:“大哥,俺肚里有虫……怎么办啊?”

叶没好气地道:“你就当它是蛔虫好了,又不会要你的命。”

毛问智道:“哦!俺就怕它长得不像蛔虫,其实蛔虫已经很恶心了,要是不像,大哥,俺别的不怕,就怕虫子。”

叶白了他一眼,对华云飞歉然道:“我没想到格德瓦会这样做,实在对不住你。”

华云飞微笑道:“叶大哥。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自从大哥你帮我报了父母双亲的血仇,云飞就已打定主意要追随大哥一生一世。如今更是有了充足理由,大哥你想赶走我都不成了。”

叶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感动地捏了捏。毛问智摸着自己的肚子,悲韶道:“我也想跟着大哥啊,有吃有喝,还不用坐牢。就是不想肚里有虫……”

展凝儿看着这三个活宝。正想劝他们几句,宝翁突然带着几个人飞快地跑过来,一见叶,宝翁便满面喜色地迎上来,兴冲冲地了几句话。叶茫然道:“你什么?”

宝翁手下一个武士站出来刚要帮他翻译,展凝儿已经喜形于色地道:“发现遥遥的踪迹了!”

叶大喜。赶紧问道:“在哪?在哪?”

※※※※※※※※※※※※※※※※※※※※※※※※

山路上,叶、华云飞、毛问智和展凝儿等人在几十个神殿武士的护送下匆匆而校他们一边走,一边由一个苗人向叶解着,展凝儿陪在叶身边,一句句帮他翻译。

展凝儿道:“距此四十里,有一座跳虎涧,那里怪石嶙峋。有许多石洞,平时很少人去。今有几个附近部落的猎户,追着一头受赡野猪闯进跳虎涧,意外发现似乎有人在石窟中活动。

他们之前曾经接到过格哚佬发出的求助消息,知道要抓捕两个带着一个女孩的男人,发现在那洞窟区活动的人正是两个男人,而且行动鬼祟后,他们马上就赶过去。想要查个明白。不想那两个人竟然抢先出手,伤了一个猎户,猎户们出手反抗,射死一个男子,另外一个仓惶逃进树林,现在正在追赶……”

叶打断她的话,急急问道:“那遥遥呢。有没有找到她?”

展凝儿又向那个苗人询问了几句,回过头来,喜气洋洋地道:“找到了!他们,在那洞窟中发现几堆篝火灰烬。有居住过的痕迹,于是一边派人去抓逃走的那个男人,一边进洞窟搜索,在里边找到一个女孩。

只是他们部落首领已经赶来神殿,部落中无人与她言语相通,只是听那孩子哭叫时曾不止一次提到过‘遥遥’,料想她就是格哚佬部落委托寻找的那个孩子。因为带她赶路不便,便派了这个脚程快的先来报信儿,本想随后就把人送来的,谁知你这么急性子……

叶心中一块石头落霖,喜道:“遥遥没事吧?”

展凝儿笑道:“我问过了,那孩子好好的,看起来并未受过什么虐待。”

跳虎涧一处悬崖上,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山谷中湍急的大河以及嶙峋的怪石丛,曾经掳走遥遥的那个山羊胡子提着他的彝刀站在悬崖上,一脸绝望。这里叫跳虎涧,也许猛虎跳得过去,但他不能。

那些山间猎户极为剽悍,被他们伤了一个后立即毫不手软地反击,把他的同伴悍然射死,此刻正气势汹汹地追上来。

其实在接受命令的时候,山羊胡子就已经绝望了,因为杨应龙的命令是:“把遥遥还给他们,不要让他们生出疑心。你们就放心地去吧,你们的家人,我会好好照料。”

山羊胡子很清楚他们的土司老爷是一副什么性情,他心硬如铁,冷血无情,他决定的事就决不会再做更改,虽然他很疼遥遥,但他的儿女并不少,遥遥并非他唯一的骨肉,想用遥遥作为人质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更清楚如果抗命,他们的父母妻儿将遭受怎样残虐的对待,所以,他们只能心甘情愿地来送死,这条绝路,本就是他故意选的。山羊胡子向悬崖下望了一眼,攥紧了手中的刀,大吼一声,义无反关向猎户们扑去。

“嗖”地一声,一枝利箭射来,山羊胡子刀光一闪,将那利箭劈开,纵身跃起,锋利的刀便高高举过头顶,向猎户们当头劈下。

但是他的刀并未伤及任何人,他的人还在空中,三柄雪亮的猎叉便向空中迎了上来,从他的两肋和腹部狠狠捅进去,又狠狠抽出去,当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时,身上九个窟窿,鲜血汩汩。

山羊胡子断气了,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