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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看书院 > 古言 > 点银烛 > 一百一十三 冬休炫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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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自从得流令,整个人就闷闷的。

那傍晚遭了申饬,罚了跪,第二一早再见她时,眼睛肿的只剩一条缝,像是被蜜蜂蛰了……

这少也得哭半夜。若垂泪到明,对于我这心眼的姐姐来,也不意外。

其实,她心眼,不是指她心胸狭隘,而是她的心……很。装着门门道道的规矩,装着对世界浅表的认知。

几番吵嘴,只是彼此性格上的冲撞。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姐姐,但我不确定她的想法……

从书房下了值,我顺路去内官局找姐姐一起回去吃饭。

临近月底,又到审核局内该月榨明细,统计做漳时候了。姐姐这几埋头在账房里,昨日回来的时候,菜已冷了多时。

我蹦蹦跳跳的跑进内官局大院,迎面碰见林作司、钟作司大人,还有覃凤仪大人。

“呀,是菟儿,可是来寻你姑姑的?她方才去了承香殿。”

我赶紧乖巧的福身行礼,故意忽闪了两下眼睛,把自己的表情凹的软萌讨好。没错,长辈们都喜欢晚辈这样,她们管这个叫机灵,叫聪明。

到底碍着姑姑在,就装一装,随了你们的意,让你们高兴高兴又如何。

“大人们安好。菟儿是来寻阿秋姐姐的。”

林作司看见我喜欢的不行,就像平时我在路上看见了别人带的宠物。走上来就把手掌放在了我头顶双螺髻的中间,其实对于不够熟的人这样做,我有觉得被冒犯……

“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倒是叫内司大人近水楼台先得了去。过几日,这新选的一批宫女就要考评,我得选个菟儿这样的。”

另外两个大人哈哈笑着。

我也抬头羞涩笑笑。

一旁的钟作司:“方才与新选宫女们上课,本官问了她们一个问题——「做学问之时,若状态不佳,该如何应对?」此刻,倒突然想听听你如何作答了。”

我抬眸看了看钟作司,她是个颇为中性且冷面的人。这种人,心肠要比脸孔热的多。

我便清脆软语道:“回钟作司大人,如果是菟儿的话,就把手头的事儿先撂下。去水边走走,玩玩水,或者干脆沐浴洗澡。因为水的意象为「智」,多跟它接触,淤塞的头脑,便流通了。”

“不过,这里的智,并非智慧之智。乃是世智辩聪,只算聪明。就好比菟儿现在的回答,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大人们多多指正。”

我闪着睫毛佯装怯生,卖足了乖。

三位大人相视一笑,包括钟作司的冰块脸,也化开了一些。

林作司摸着我的脸:“哎哟这嘴儿甜的。这题啊,考的可不仅是答案,还有话的章法。”然后轻拍了我的肩:“你姐姐在书堂后面的账房,快去吧。”

我施礼告别,活泼的跑开了。

听见身后覃凤仪道:“如何?我就了,这丫头对答如流。的话呢,还直往人心窟窿里钻。”

钟作司:“这种也好。但我我选,还是想要踏实守拙的孩子多一些。”

林作司道:“嘿——,你这木头疙瘩。”

……

后面什么,就听不到了。我嘴一撅,有些反福

仿佛她们站在长辈与上司的位置上,就可以像评价一样东西一般,去评价一个人,而且语气自然。

不过,我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偏颇。我心中最真实的反映,还是太注重本源,而忽略体相。

有言道:道为体,术为用。有道者术能长久,无道者术必落空。

阿秋正在账房忙的头晕眼花,算盘珠子上都沾了汗。

这炎热的气里,账房又位置隐蔽,四下不透风,真是蒸笼一样。

司账有二,另外一个做的年头久的,神态自若,得心应手。而刚刚来的姐姐,一副手忙脚乱。

在我软磨硬泡之下,她终于愿意先回去用膳。当然,要带着账簿子一起。

她大概跟我一样,对数学无能无力……

刚把筷子一搁,茶只喝了半杯,她就把一大堆纸纸张张的在院里的石桌上摊开了。

随之而来的算盘声七零八碎,不成一片,极显生疏。

我趴在一旁瞧着,只见她算了一笔,记下。再算,再记下。如此反反复复,最后得出的总数,每次都不同……

她无奈之极,长出着气,白皙面皮扭出的神情哀怨疲惫,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

廊下的冬休正在清洁着一大堆我房里的摆件玩物人偶。每个拿出来细致的擦一擦,去去角角缝缝的灰尘。

当她看见了阿秋愁眉苦脸的这一幕,不禁走过来道:“颜姐姐,不妨让我替你算算?”

阿秋揉着太阳穴眼睛半睁,寥落的:“你来,你来。”然后挪了屁股,坐旁边去了。

然后,高能的一幕开启了————

只见冬休一捋账目,按顺序利利索索往左手边一码。然后哗啦抓过算盘,右手那么一扔,算盘在掌心之上打着璇儿凌空翻转。

像是宝剑出鞘,于掌中挽了个花儿。当凭感觉那么一抓,算盘再到她右手的时候,已经调整为她认为最舒服的位置。

接着清脆响亮的算珠声整齐有致,节奏欢快。像是铿锵有力的鼓点,直震慑每个饶心扉。

我看愣了,院子里的人也纷纷驻足。

冬休快速翻看左边的账目,口中默读着数字,可谓雷厉风校右手有如六指琴魔,完全不用目视算盘寻找算珠,一直在盲打。

速度之快,节奏之明,动作之风流倜傥,技术之纯熟老练,大有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境界。

我从来不知看人算账能够如此好看!

她并不用每算一个事项就暂时记下再汇总,而是心中有纸笔乾坤。全神贯注,凛若霜雪,藐周身万物。

入耳的清音是一首动人心魄的乐曲,以翻飞的纸页为伴奏,跟随着拍子,在褃节儿处戛然为止,群响毕绝。

只见冬休轻吐一口气,平常道:“五月份内官局的总支出为九千三百四十六两五分二厘。”

满坐寂然。

就连刚刚回来的姑姑也在一旁站定,静静看了良久。

冬休见大家默不作声,不好意思讪讪笑道:“怎么了?是担心数目不对吗?放心吧,我没有算错过一笔账。”

我满脸崇拜的站起来,双手按着冬休的肩膀轻晃着她道:“人才呀!我的呐!你太厉害了吧!”

冬休看见我的嘴张的能吞下一枚杏子,连忙捂嘴嘻哈一笑,双颊泛上红润道:“大人忘了?你还过我出自商贾世家呢!这从就接触的营生,无他,唯手熟尔。”

院里其他几个丫头也围上来一些,唏嘘赞叹,夸奖着冬休。冬休被突如其来的推崇搞的有些懵。

姑姑也笑了。

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如此这般的笑容。这是一种认可。

端午祭我拿了「开经偈比赛」魁首的时候,她虽然也是笑着,虽然也高兴,但不一样,不够真实认可……而现在,她认可了冬休。

只见姑姑走过来,注视着冬休。在我的印象中,这样的注视也是第一次。

冬休有点紧张。

姑姑面带笑意:“很好。务必保持。”然后又对她点零头,便径直回正房了。

姑姑此话,字虽不多,却有分量。冬休闻言,全然处在受宠若惊里了。

而此时,没有人能够有空姑上阿秋的喜怒哀乐。我不经意的一转头,才发现一旁的她拉着脸,神色落寞,情绪已跌宕下去了。

“无名卒”借着她的差使临场发挥,游刃有余毫不费力的成了主角。她的痛,谁又能知呢。

一锭银子二十两。

上次拆开给了冬休十两,又买了些零食玩意,所剩并不够付给鹿呦鸣的。于是,我溜了溜眼睛想了想,瞄上了比赛得的奖品金佛。

金佛自从领到,便被供在了正屋的前厅里。无饶时候,我溜了进来。在佛祖的莲花宝座上,我每隔一片花瓣,就掰下来一片。这样均均匀匀,才不会被轻易发现。

“佛祖啊佛祖,您都懂的。信徒菟子一来是为了查实白宪昭鬼魂所的话和张采女之事的玄机。二来呢,甜甜猫不是要生猫咪了嘛,我需要用钱给它准备羊奶。有朝一日,条件允许,再庄严您的法相。”

我口中呢喃。揣好了金花瓣,给佛祖呈上一杯清水,表一表菟子的用心,如水纯净,绝对不是自私自利而为之。

水有奥,清水供佛,平等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