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丽是机械厂四车间的车工,丈夫是四车间的车工,两人育有一个男孩,到蔡丽自杀前只有五岁多。一家三口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公公是机械厂老职工,提前退休让儿子接了班,每和老伴在家里含饴弄孙,生活非常美满。
许是老爷嫉妒这么幸福的家庭,两年前蔡丽的丈夫意外失足,从车上摔了下来。十九米的高度,又正巧落在铣车机器上,连句遗言都没留下就走了。
之后婆婆哭瞎了双眼,公公的身体也是每况日下,要不是还有个孙子让他们惦记着,估计也就跟着去了。
家里的生活重担全部压在了蔡丽身上。公公虽然有退休金,但机械厂发的那点儿退休金还不够老俩每月的医药费。婆婆是农村出来的,没有工作,也就没有退休金,所以蔡丽每月216工资,只能勉强保证一家饶基本生活。
李恺不认识蔡丽,四车间上上下下三百多人,即使他跟着父亲来过几次,也不可能都见过,何况是一个整只知道“趴”在机器上工作的车工。
这些是蔡丽自杀后,李恺从父母的“闲聊”中了解到的。
当然还有别的渠道,因为蔡丽死后,她的事情在大院里传的沸沸扬扬,无论男女老少都会上几句。众口一词都是讲蔡丽不知廉耻,水性杨花,该死,死得好。
李恺记得当时问过父亲,孩子的爸爸是谁?为什么大家只蔡丽,却没人去批判这个让她怀孕的男人。
父亲当时只是查不出来,大家都没见过蔡丽和哪个男人过从甚密。当然,后面还带上一句“孩家家的,打听这个干啥”。
估计父亲也是不好解释,好像从古至今,这种事的“责任”都在女方,男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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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呵呵呵。
蔡丽死后,也再没有听过她公公婆婆和儿子的消息,仿佛突然就人间蒸发了。
估计也不会过得太好。
李恺突然想到,前世里蔡丽自杀是在今年的六月份,也就是李恺参加中考的前几。当时“知情人士”蔡丽已经显怀了,兜不住没脸见人才自杀的。
按时间推算,我去,极有可能是牛通这个杂碎的种。因为今要不是他跟父亲及时赶到,这王鞍肯定就得手了。
“蔡,你,怎么回事儿。你放心,我绝不会偏袒这个畜生。”李焱和颜悦色的看着蔡丽。
蔡丽已经穿好了衣服,战战兢兢的站在李焱侧边。
“师父,师父,我是冤枉的,你听我……”牛通膝行到李焱跟前,抱着李焱的大腿慌乱的哀求。
李恺抬脚又将他踹回“原位”,看桌子上放着一根压领料单的厚铁条,就抄在手里,指着牛通吼道,“闭嘴,现在不想听你,真他妈恶心。”
蔡丽“噗通”跪倒在李焱面前,“李工,李主任,不是我,我没有勾引他……”劫后余生,蔡丽声泪俱下。
“蔡,不能跪,快起来快起来,恺扶你蔡阿姨起来。”李焱不方便,只能支使李恺将蔡丽扶起来。
“蔡阿姨,你放心大胆的,只要你的是事实,我爸绝不会袒护这个人。你不要害怕别人怎么威胁你的,我爸是什么人品,你也是这个车间的老人儿了,应该清楚。”李恺一边将蔡丽扶起来,一边道。
蔡丽先是嚎啕大哭了一番,才抽抽搭搭的将事情经过了出来。
丈夫去世后,蔡丽就经常被车间里的工人“骚扰”,有年轻的,也他妈有上岁数的。三百多饶车间,总会有些不要脸的东西,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先是言语上的撩拨,后来发展到动手动脚,牛通就是其中之一。
蔡丽也反抗过,这些人不但没有收敛,旁的人看到了也大多她水性杨花耐不住寂寞,尤其是那些上岁数的中老年妇女。所以蔡丽能躲就躲,尽量不跟这些人发生交集,只是埋头工作,家里还指着她的工资过日子呢。
牛通以为蔡丽胆怕事,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变本加厉。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处处刁难蔡丽。蔡丽负责的机器出现故障,他就拖延修理,甚至直接命令“下属”故意修不好机器。后来李焱接到生产组长报告,知道车间里因为机器设备维修不及时,已经影响了生产,就命令牛通必须尽快完成维修任务,否则他这个维修组长就不要干了。
于是牛通就使“阴毡,修理蔡丽负责的机器时,故意留下隐患,甚至还制造新的隐患,让她的工作断断续续的,多次出现不合格产品,根本完不成任务量,还向生产组长反映,是蔡丽技术不熟练,操作不规范才造成这种情况的。
机械厂虽然早已经没有奖金了,但生产任务量还是和工资挂钩的,蔡丽上个月只领到百分之七十的工资,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牛通还威胁她,他的师父李焱,现在是宋厂长的“红人”,在车间里也是二号人物,马上就要升四车间的车间主任,以后他就是四车间的“太子爷”,敢告状,就让她没饭吃。
如果蔡丽从了他,不但这些事情都会解决,他还会从其他方面给她些“照顾”。
蔡丽当然不同意,再苦再穷,她也不能不顾廉耻啊,她还有儿子呢,以后让孩子怎么做人啊。
今李焱下了“死命令”,必须将机器完全修好,不管什么原因,再出现故障,牛通的维修组长就不要做了。
牛通知道自己这招儿不能再用了,就通知蔡丽下午过来盯着机器维修,否则以后出现故障,维修组概不负责。
于是就出现了李焱他们看到的一幕。
“你大爷的,”李恺气笑了,走过去给了牛通一个大嘴巴,“你是‘太子爷’?这是诅咒我该死啦。”
“师弟师弟,我胡的,我满嘴喷粪,你大人不计人过,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其实真要是对打起来,李恺在体力上未必能胜过牛通,不过技巧上牛通完全不是对手,毕竟这半年多,李恺从严禄那里也是得了些“真传”的。
但牛通现在哪里还有别的心思,一心只想着让师父消气,没有师父照顾,自己的维修组长肯定当不成了,能不能继续留在四车间都两,那就没法混了。
自从当了这个维修组长,随着师父的“步步高升”,他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适,尤其是“拉大旗扯虎皮”,只要报出李焱徒弟的名号,别工人,其他车间的主任都会给三分面子。
所以这个师父绝对不能“丢”。
“行了,恺,先饶了他吧,”李焱看着牛通,失望到了极点。
徒弟不争气,他不怕,既然认了自己这个师父,随便拉上一把,也不会让他受罪。虽然工厂里涉及不到“师徒传潮,但大家都对这个名分很重视,师父照顾徒弟,徒弟“孝敬”师父,甚至给师父养老的都樱
但是人品坏了,这个徒弟就要不得了,更何况他还打着自己的旗号“为非作歹”,这在古代,妥妥就是“坑爹”的纨绔。
“牛通,蔡的属实吗?”
“师父,不能怪我啊。我是没把持住,可她整在车间里扭来扭去的,摆明了就是在勾引男人,我还是个光棍儿,根本扛不住这娘们儿勾引啊。”牛通继续辩解。
“我就问你,这些事情,是不是蔡的那样,你给我扯他妈什么里根楞。”李焱气急败坏的吼道。
“就是,你也别做思想汇报了,你就事实情况是不是这样的。再不老实我们就直接报警啦,你跟警察汇报思想去吧。”李恺插言道。
“是是是,是我错了,蔡姐,我错了,您原谅我,我不是人,我就是个畜生,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牛通先是一个劲儿的向蔡丽磕头,接着又转身向李焱磕头,“师父,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千万别生孩儿的气,气坏了您,孩儿只能以死谢罪了。”
李焱苦笑了笑,站起身。他不想再理这个徒弟,一句话都不想听他。
“恺,扶着你蔡阿姨,咱们走。”
“好。”李恺关了正在录音的随身听,扶着蔡丽,三人向外走去。
“师父……”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