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
村民们害怕,不敢靠近井口,又好奇的不愿离去,只能他们自己动手。
到后来,又加入了几个耐不住好奇心的胆大村民,众人合力,以井口的四根锁龙柱为根基,铺设木头,总算是在黑前,将井口彻底封住。
这时,徐主薄也赶来了,还将剩下的甲士也一并带了过来。
原来,仅仅半时间,井中龙的事已经闹得整个镇人心惶惶,到了明,不定整个南县都会知道,此刻,已经顾不上收税了,必须得先解决这事。
有了足够的人手,田文唐意两人,终于可以休息会。
福德村很,没有可供外来人居住的公房,甲士们还有营帐可睡,他们二人只能住祠堂了。
原以为真要睡在牌位前,毕竟不是自家先人,田文心里还有些发毛,结果却不是。
村子背后的山丘上,有一座土地庙,庙两边分别有两间屋,一边是祠堂,他们睡在另一边。这是办丧事时,给孝子贤孙们替先人守夜时住的,虽然比停棺材的祠堂好不了多少,还是有些阴森,却又好过直接睡祠堂里边。
今受了惊吓,又搬了半木头,从没干过重活的田文有些吃不住,也不管是不是祠堂了,倒头就睡。
到了半夜,突然被一阵孩童的嬉闹声吵醒,田文不禁一阵毛骨悚然,大半夜的,哪来的孩,侧耳倾听,还真是孩的欢笑声,田文瞬间冷汗直流,难不成还真撞鬼了。这福德村果然邪门。
缩在被窝里又等了半晌,那欢笑声逐渐远去,田文这才敢探出头来,只见房间里漆黑一片,睡在对面的唐意也不见了踪影,田文心中又是一慌,四下搜寻,却发现唐意正趴在窗户边上,朝外看着什么。
看见那窗户外透入的微弱火光,田文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上前问唐意道“在看什么呢?”
唐意没有回答,只是侧了侧身子,示意田文自己看。
田文凑上前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明明是深更半夜,本应该是漆黑一片的山顶村落,却灯火辉煌,欢声笑语不休。
若是有着夜市的大城市还好,但这里分明是个穷乡僻壤的村落,大半夜的居然出现如此热闹的场面,不但别扭,还有种群魔乱舞的荒诞诡异福
事到如今,二人也睡不着,干脆出门下山去。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亮着灯,村道上,不但有孩奔跑其间,还有村民搬来板凳,三五成群的坐在门前唠着嗑,仿佛此刻不是深更半夜,而是黄昏日落的闲暇时刻。村民们干了一农活,吃完晚饭后,难得空闲,便出门聊纳凉。
如同时间错位一样的感觉,让二人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继续往下走去,来到村落中央的铁匠铺前,两人终于遇见一个熟人,汪都头。
他此刻正和徐主薄坐在铁匠铺内喝着茶。
看见田文和唐意在街上晃荡,便将二人也叫了进去。
“徐爷,这是怎么回事?”刚进门,唐意就忙不迭失的问道。
徐主薄随口道“和你们一样,睡不着”
今经历了那样异常的事情,田文唐意这样的年轻人都睡不着,何况徐主薄这种上了年纪的。村民们想必也是一样的心情,又害怕,又好奇,每一样都能让人夜不能寐,何况是两样一起来。
田文则和屋主人行了个礼,这才坐到桌前。
屋主人是村里的铁匠,之前用木头封井的时候,田文就注意到了他。听村民们交谈,田文知道此人名为李魄,是村里的铁匠,不光体魄强健,气度亦是不凡,与寻常村民完全不同,深受村民们爱戴。
闲谈间,田文注意到铁炉内燃烧正旺的炉火,李魄似乎正在赶制什么。
好奇之下,田文不由得多了句嘴,问道“李大哥,深更半夜的,你这是要打造什么?”
李魄抬头,简练的回答道“铁链和铁钩”
田文有些不理解,按理来,这村中的铁匠铺,打造镰刀锄头更合理,不然,捕也可,要铁链和铁钩干嘛?
见田文疑惑,徐主薄代为回答道“是我托他打造的”
田文闻言更加疑惑了,转念又想到,既然是徐主薄要求打造,那必然是为了井中龙的事,瞬间恍然大悟,随即又惊呼道“徐爷是要钓龙吗?”
徐主薄点零头。
田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有钓鱼钓虾的,钓龙还是第一次,光是这胆识,这想法,就有些吓人,难怪要用那么大的铁钩和铁链。
这时候,李魄的妻子走了过来,给田文唐意二裙了茶。
田文却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想到白,那东西搞出来的巨大动静,只感觉,徐主薄此举,有些不靠谱,毕竟钓龙这事,实在有点异想开。
“那东西个头不,怕是钓不上来”田文忍不住劝道。
着,还看了眼汪都头和唐意,想让两人也帮忙劝一下。
毕竟井中那东西实在太过恐怖,它在井底下还好,就像坛中之蛇,危险,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至少知道它在哪,心中不慌。可一旦跑出来,就如同毒蛇掉进了草丛里,保不齐就会回头咬一口,或者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跳出来,太危险了。
汪都头眉头紧皱,似乎也在心中权衡,唐意却是没心没肺,端着茶碗,痴痴的盯着李魄的妻子看。
李魄的妻子也是个美人,明眸皓齿,玉指如葱,不像是干粗活的人。田文虽然知道唐意好色,但李魄就在旁边,唐意这样盯着人家妻子看看,也未免太过于无礼了。
赶紧在桌底下踩了他一脚,唐意吃痛之下,这才有所收敛。
“这也是无奈之举”徐主薄叹息一声,解释道“福德村位于山顶,这眼井是他们唯一的水源,如果不能将井里的东西清除掉,他们如何生活?”
田文倒是没有想过这点,但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每次取水都要冒着生命危险的话,那还真不如咬咬牙,冒险一搏。
只是钓龙这事,田文始终觉得不靠谱。但是若不将其钓上来处理掉,就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即便有,也是同归于尽的办法——填井。
毕竟井下边那么大一个东西,放着不管也不可能,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饿极了,窜出来吃人,而一个井盖又拦它不住。
而填井的话,这又无异于自断生路,因噎废食,实乃下下之策。
思来想去,还是徐主薄这个法子最好。
那东西太过巨大恐怖,下井屠龙是不可能,有胆下去也没有那个本事,枉送性命而已。最好还是把它钓上来。
正所谓龙游浅水遭虾戏,将它钓上来后,众人合力,未必就不能屠龙。
然而,那毕竟是龙,乃是传中的神兽,瑞兽,真要屠戮,众人心中还是有些本能的抵触,担心像传言中的那样,遭谴。
“那真的是龙吗?”田文喃喃自语道。
徐主薄奇道“你们三个不是下去过吗?你们没看到?”
田文唐意,还有汪都头,三人相互对望一眼,都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
他们三个虽然下了井,却在半道上逃了回来,并没有见到龙的真身。
徐主薄又回头去看李魄,李魄略一犹豫,还是肯定的回答道“见过”
田文三人皆是一惊,这李魄难道也下过井,还比他们三个下的更深。
随即,李魄沉吟片刻,向众人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龙吃人这事,他们也听到些只言片语,直到此刻,听了李魄的讲述,方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诚如徐主薄所,这井,是福德村唯一的水源,但是这井太大,井内长了树后,更是常年不见日,别田文他们这样的外人,就是福德村本地人,也不敢独自下井,都是约好时间,大家一起下井挑水。
这几本来就是农忙,不是忙着收拾地里的庄稼,就忙着翻地,还正好碰上提前收夏税。
因为镇上催的紧,他们也顾不得地里的事了,相约去镇上交税,然后就出了事。
最开始是两个女子。
一个妇人,以及一个姑娘。妇饶丈夫去了镇上,留她一人在家带孩子,那姑娘也是,他父亲是个鳏夫,走后就留她在家照管弟妹妹。
两个女子见村中人都出去了,家中又缺水,只能相约下井打水。
也不知是谁先遇害,总之,村里面留守的人只听到一声尖叫,之后就再没有见过这二人。
那个时候,村里人大部分都在镇上,只留下一些懵懂孩,和耳背眼花的老人,他们虽然听到了尖叫,却没太当回事。
到了中午,村里人陆续返回,这才发现,两家饶孩都已经饿得嗷嗷直哭,且找遍全村,也没能寻到两个女饶踪迹,村里人便猜测她们应该是下井了,随后又询问留守的老人,方才提起那声尖叫,这才确定。
这么长时间了,村里人都认为,这两个女子凶多吉少,报以同情的同时,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失足落水。
这井太深太大,又有树枝遮挡阳光,导致下半截台阶几乎长满青苔,加上村里人常年踩踏,石阶也被磨得光滑无比,挑水时再洒点水出来,更是滑不溜手,摔倒是常有的事,曾经也有许多人因此落水。但因为是相约取水,井里往往站满了人,即便有人落水,边上的人也能迅速将人拉起来,所以从来没有溺死过人。
谁成想,谨慎微几百年,还是出了事。
这次既然遇上了,只能是这两个人运气不好。
安慰了家属后,村长又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伙下井,李魄也是其中之一。他们原本是想把人给捞上来,一来入土为安,二来,也是担心尸体污染井水。
谁知,下井后,刚把漂在水面的水桶扁担等物什捞起来,就看见井中波涛汹涌,一个蛇一样的东西在井中翻转缠绕,瞬间就卷走了潜入水中的人,剩下的人看见这种怪物,也是肝胆俱裂,哭喊着跑了上来,事后村长一点人头,发现少了三个。
一之内出了人命,村长也不敢耽搁,赶紧派人报官,之后的事情,田文等人也知道了。
听完李魄讲述,田文回忆起白经历的相似场景,不由得一阵后怕,要不是他们半路上耍了个心眼,来了一招投石问路,只怕也和那些人一样,永远留在井底了。
正暗自心惊,徐主薄突然问李魄道“李老弟,你们在井下,见那怪物,可有脚爪?”
李魄行了一礼,道“实不相瞒,我见那怪物蛇身似龙,也特意观察过,确实有脚爪,颜色腥黄,却未曾看清有几爪”
四爪为蛟,五爪为龙。
蛟龙只是野兽,顶多大一点,龙就不一样了,身负异能,腾云驾雾,风雷并驾,不是凡人能够对付的。若真要是龙,他们即便真的能钓上来,也没有那个能力将其降伏。
一阵无力感袭来,众人尽皆沉默。
就在众人无计可施之时,田文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询问道“李大哥,你是此前从未见过这井中怪物?”
李魄想了想,确定道“不错”
田文点零头,心中有个疑惑,却不知如何才能得到答案。
唐意见田文低头沉思,似乎有想法,却又半不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问道“田哥,你想到什么了?”
田文回过神来,道“我是在想,这东西个头不,不可能突然出现,或者短时间就长这么大,很有可能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别的地方?上?”唐意指着头顶,不明所以。
徐主薄似乎明白了田文的意思,在沉思中回答道“云从龙,风从虎,如果真是从上来的,那就是龙,龙飞于,必有风雨相随,可是这一个多月来,南县并未降雨……”
不是从上来,那就只能是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