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敢以真面目示人,果真是后面有人撑腰的缘故。
只是他们被生擒却死不了,也不知他背后的主人可能料到,譬如此刻,在面对着靖王李琰,宋辞的心思尤其这样想。
但李琰却依然端坐如佛,难道是在军中打磨了多年,性子都变了?宋辞有些佩服宫中那位贵妃娘娘的用心良苦。
“听闻宋侍郎昨夜受惊了,可有伤着?”李琰的话语中透着上位者对下臣的关怀。
“多谢殿下关心,臣并无受伤,那些歹人也已全部抓获。”宋辞仍旧恭敬回道。
李琰颔首,“近日军中正抓捕北戎奸细,这些人估摸也与北戎有关。”
宋辞却是一副刚听闻的样子,有些吃惊,“这军中竟有北戎奸细?”
“这些北戎奸细可不只一两人,虽前日捉获,但军中仍有怪事发生。”
“怪事?”不是杀人放火,李琰却道是怪事?宋辞此时正猜想这李琰所的怪事到底指的是什么。
“北戎擅巫蛊之术,本王是怀疑,军中这些种种怪事是被人给下了蛊。”
宋辞只是听李琰的一面之词,也就不敢随意评判,又听李琰看着他道,“正好宋侍郎来了,便可为本王查清此事,也好安众位将士的心。”
宋辞自然是先应下了。
刘清荷见宋辞回到了客栈,便立即上前询问,“怎么样,那些人可有招供?”
宋辞见对方如此着急,便先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放轻松些才道,“这里可不是刑部大牢,而他们背后的主子也不可能让你有机会审讯。”
刘清荷在思考宋辞这话中的意思,突然有些悟了,“难道他们的主子是…”
宋辞无声点头,其实在昨日抓获那些人之前他也已有所察觉,毕竟明目张胆地来杀朝廷命官,又是在凉州,那这背后之人已是相当明显。
“那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刘清荷犹记得昨夜的凶险时刻,虽然他们最后都没事,但宋辞却是差点就受伤了。
宋辞早就料到会有此结果,他完全可以生擒后,再杀之而后快,但因考虑到李琰,便以为此时还是不好在此事上就与他过早的正面交锋,所以他只当是继续装傻就是了。
但刘清荷却依旧有些义愤填膺的样子,宋辞还得安抚她一下,“并不是放过,而是要留着他们引蛇出洞。”
刘清荷知道凉州此时正是多事之秋,而宋辞又身在局中,自然比她看得更清楚,他有他的考量,所以她只得继续相信他的判断。
“那我们可以去军营了吗?”今日宋辞去见靖王李琰,刘清荷也是知道的,李琰要对他们痛下杀手,自然也就巴不得他们早去军营,毕竟军营人多而杂,下手的机会更多。
宋辞却道,“我可以去,你不能。”
“为何?”刘清荷此时已是男子装扮,又是以宋辞随从示人,如是护卫,都只是当刘清荷是宋辞的贴身近侍,所以她是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能阻挡她去军营。
“听闻军中有巫蛊之术横行,你若去,怕是有危险。你还是先留在客栈,待此事了结,再去军营也不迟。”
“巫蛊之术?我对此也有听闻,在一些记载着奇门怪事的医书中也曾看过,巫蛊其实就是以一种毒虫的毒素去害人…”
“对了,这个时候似乎还没有医学知识证明这一点…”
宋辞见刘清荷有些苦恼,到最后似乎在自言自语便道,“总之,你现在还不能去军营。”
可刘清荷却觉得自己既然懂得这些应该是对此事有帮助的,可难就难在她又不知该如何与宋辞解释这巫蛊之术与医学上的关系。
正想着该如何与宋辞明白时,后者又道,“我明日先去军营,你留在客栈,我会留两名护卫保护你。”
刘清荷答应是答应了,但其实她心里也已有了主意,只是不能叫宋辞知道罢了。
而在翌日一早,宋辞起身,他见刘清荷还没醒,便兀自更衣后,就出门了。
只是当宋辞前脚一走,刘清荷已立即睁开眼,她也赶紧换上衣衫,又从床底下掏出包袱。
但却不是就这样出去,毕竟门口还有两名护卫在。
她等到大亮,这才端上两碗早就准备好的‘补汤’,她端了出去,两名护卫自然是警觉的,但因着知道刘清荷是宋辞跟前的红人,也就放下了戒心,刚好口渴的他们就一人一口喝下了这两碗‘补汤’。
刘清荷回屋后在心里默念着数,待数到十时,外面果然响起了人软倒在地的声音。
刘清荷抿嘴一笑,先开门将人分两次拖进屋里,再拿上包袱和药箱,关好门,下了楼,顺利地走出了客栈。
军营里宋辞正在翻阅军中笔录,这些笔录也大多是李琰让人送来的,自然里面应该是没什么东西可查的,可他到底还得都看一遍,看是否可以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外面有人掀帘进来,禀报是军营外有人自称是宋辞的随从。
宋辞以指尖揉了揉眉心,但又不能亲自去军营外赶走刘清荷,只得先让人将她带进来。
军营外的刘清荷还是低估了这些守卫,她知道偷溜进去是不可能的,但刚想拿着假的文书去试,前面有人却已是先她一步,只是被守卫发现是假的文书后,便当即要押送那人至大牢,是要严加审讯,也很可能将其视如奸细处置。
这下刘清荷有些退却了,她是胆子大,但却并不是莽撞之人,再三思考后,还是选择报上了宋辞大名,道明是他的随从。
所以当她见到宋辞端坐于营帐内时,自然是因着心虚而不敢抬头看他。
“过了护卫那关,怎么军营却进不得了?”宋辞歪了下身子,靠在身后软垫上问道。
刘清荷将肩上的药箱带子往上提了一下,只能是讪笑道,“军营自与别处不同,我进不得,不也正常嘛。”
宋辞眉梢一挑,“噢?那现在怎么进来的?”
“我不是你随从嘛。”她又讨好一笑。